岸上的人乱了套, 卫林家的见若芯被推下水,一面喊一面跳到塘子里救她:“姨奶奶。”
不知是谁也喊了一句:“那水不及腰深,姨奶奶快站起来吧。”
言语间透着悠闲。
莲心吓白了脸,也跳下水去捞若芯, 同卫林家的一左一右扶起她, 将她带到塘子边。
莲心吓的大哭, 对卫林家的说道:“嫂子,我们姑娘怕水, 这, 这怎么同二爷交代啊。”
卫林家的起初觉得,那水淹不死人,听这丫头说完,才想起一年前若芯在浴室里差点晕死的事。
当初, 满府都以为是若芯挨打受辱想不开才要寻死,只个别人说是怕水晕浴了,没想到竟是真的。吓的她冲着史家的婆子破口大骂:“哪个腌臜泼才推了我们奶奶, 活腻歪了。”
刘府的奴才全都围上来。
若芯**的被捞出来, 一有经验的婆子脱下自己的衣裳裹住了她, 抱她在怀里给她暖身子, 又掐人中喊:“奶奶醒醒, 奶奶醒醒。”
旁边,眉可惊的都要站不稳了,扶住妙人的手,冲史佩妍怒道:“谁推她的?是谁?”
人群里, 有人看向那推她的丫头, 是史佩妍的贴身丫头碧香。
眉可同刘钰一样的性子, 此刻怒上心头, 抬手就要打人,妙人忙拦下她,劝道:“姑娘息怒,打狗得看主人,这不是咱家的奴才,姑娘打我出气就是了。”
又对史佩妍告罪:“史大姑娘莫怪,我们姑娘一时迷了心窍,可这推我们姨奶奶下水的奴才,姑娘管不管。”
史佩妍也惊在那里,她如何管的,碧香这样做是被她母亲和管事娘子默许了的,真追究起来,那些推着那妾室上前的人岂不都该罚。
至此,史家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们怀着十分的心,想同刘家结亲,原不介意他家有个受宠的妾室,还生了孩子,却没想到,那日刘家登门议亲时,刘家主母康氏话里话外提及,这妾室如何得他儿子的心,那长子又是如何被长辈们宠爱,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妾室决不是寻常世家公子没娶亲之前的通房宠妾,丑话说前头,你们史家若没那容人的度量,将来的事就不好说了。
这样提及倒也无妨,话说头里,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嫁了后悔的强,再细想,也不过就是个体面妾室,还能翻出天儿来,只没成想,康氏蹬鼻子上脸的又说:“倒是叫两个孩子见一见的好,也好知道脾气秉性对不对的上。”
这是生往他们史家的脸上打啊,试问哪家奶奶进门前要同妾室应酬,他们家再上赶着这门亲,也不能如此不顾脸面。
史家主母当下拉了脸:“夫人说的是,妻妾和睦是当家妇人想看的,可我这女儿粗野惯了,到时可别开罪了贵府的姨奶奶才好。”
她才刚夸口她女儿贤良淑德。
康氏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碍的,不碍的,不是我夸嘴,那丫头性子极好,是个能吃亏的。”
康氏百般算计,一心为了刘钰和阿元,她既要拉踩史家,给若芯和阿元抬面,又不能把事做绝了,多少给史家留些脸面,思来想去,只能委屈若芯一个,她想,史家左不过推搡她一下,说两句话恶心她,若芯识大体,绝不会当场闹出来,等她同眉可回来,好生安抚着她,再嘱咐她别同刘钰告状也就是了,再者,她也想叫史家姑娘亲眼瞧一瞧若芯有多大体面,看这女孩是否真如外头传说的那般有气量。
史家主母见康氏应了,默许了她女儿能给那妾室些眼色,虽老大不乐意,可外头爷们心心念念要同刘家结亲,康氏既给了她台阶下,她也不好再端着,只还拉着脸冷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孩子们自去游玩,一同逛一逛就是了。”
有道说人算不如天算,史家人只想叫若芯摔到塘子里,再自己爬起来,出一出丑也就是了,都没想到,那妾室竟然怕水,还晕了过去。
刘钰急急赶来时,若芯已被安置在大明寺厢房内室床上,他从外头冲进来,莫说史家女眷吓一跳,就连眉可也被她哥哥骇人的气势吓到了。
后头,史家的大爷和康家公子也跟了进来,史佩妍的哥哥一进来就低声骂她:“你推她作甚。”
史佩妍见哥哥来了,却不向着她,当下红了眼:“就想叫她沾一沾水,窘一窘,来时同母亲说好的,谁能想到她怕水还晕了呢。”
史家大爷肠子都要气出来了,他早八百年就想同刘钰结亲,可方才见刘钰那般脸色,只怕不好,又低声骂他妹妹:“妈的,好好的亲事,竟叫你们这些女人给老子作没了。”
刘钰冲进内室看若芯,他原不想叫若芯走这一趟,可他母亲说:“叫若芯去见一见,看看同那史家姑娘有没有眼缘。”
这话说动了他,他存着好奇心,想听一听若芯对那姑娘满不满意。
内室里,刘钰握住若芯的手,轻声说道:“你别怕,爷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