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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TXT全集下载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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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臣


送别在重阳节前一日, 戚二牵马送顾行知出城。这次一同去蕃南的,还有风念柏,温澜一路领着他, 夫妻二人都不怎么说话,倒是走在后面的戚顾, 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他们都不想把这临别做得太悲,就好像, 临别该是痛哭流涕的一样。戚二拽着顾三的手, 尽力稳声说:“跟着风大哥去了,可别再犯小男孩子的臭脾气。从前在蔺都, 你撒泼打滚没人治,上了前线,火海刀山,你就该做个男人了。”


她理了理顾行知肩上的碎絮,今日顾三儿出关, 穿得都是龙虎军的精亮行头。这一身盘龙刻虎的玄银悍甲,自带凛凛威仪。加上那一水儿猩色披风, 戚二见着他, 还真有几分“邻家小弟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顾行知紧抓着戚二的手,满眼动情:“此去蕃南, 山高路远,你一个人在蔺都,也要护好自己。”


戚二垂眉一笑,不甚在意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瞎操心什么。好好打你的仗,好好护好大辽,护好自己。”


“我答应你。”


顾行知坚定点头,翻身上了马,他转眼眺向前方,龙虎军的朱红烈旗与风家军的蓝鹤印旗相缠在风中,拧成一股和谐的双彩。


戚二凭风玉立,将践行的酒盏捧至跟前:“我的好三郎,来日必得荣锦还乡。”


顾行知伸手一揽,不顾杯酒,将她摁在怀里。


“怎么了?”戚二轻轻抱着他,似有似无听到隐隐的抽泣。


顾行知低下眸,在芬芳中与她相拥,他透过额前碎发,看到起伏的古城,成群阴鹫掠过苍穹,连带着愁云,扯下淅沥雨丝。


他在绵绵细雨里,将吻落在戚二的眉心。


他看着她的眼,他说:“蔺都非我梦中乡,你的怀抱,才是我为之奋战的故里啊。”


………………


“好了吗?”前头风家人在喊。


“好了好了!”顾行知松开戚二,咧嘴笑了笑:“那我走啦。”


戚二说:“你走吧!”


她背过了身。


夕阳西下,瘦影拖得老长。顾行知未多眷恋,只一声长喝,打马冲上前去。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扳指我早让你修,你不让,现如今都裂了。”


温澜握着风念柏的手,瞅着那玉扳指上细微的裂痕,神思不安。


风念柏拢了拢她的鬓发,温声道:“旧物常伴人,我就喜欢它旧旧的样子。”


“哎……也罢……”温澜松开那扳指,无可奈何道:“你就是个牛脾气,这满天下,就没人能让你改变心意。”


“夫人说得没错。”风念柏一脸微笑,完全看不出是要远去的人,“当年若不是我靠着这点牛脾气,又怎会娶到这样好的夫人?”


“你就会哄我。”温澜塞了块帕子在他怀里,最后嘱咐道:“一路风沙粗粝,夫君照顾好自己。”


“博雅……”风念柏满是动容:“我这辈子做过做正确的事,便是娶你为妻。”


“少说这些酸话。”温澜微侧过身,见顾行知已快跟近,忙道:“老夫老妻的了,怎么还跟刚成婚时那样腻歪。”


“夫人不让说,那我不说了。”


风念柏打住笑,亲一亲她的脸颊,跨步上马。温澜替他递上大氅,退回树下,一脸平和地看着浩荡大队走远。


“温姐姐……”戚二惘然若失,“风大哥此番走了,蔺都就剩温姐姐一个人了,温姐姐不难过吗?”


温澜低头笑了一笑,在尘土中回身。大风将二人的袍子吹得漫天乱舞,她不得不用手按住那翻飞的宽襟。


“从今往后,这里只会更加凶险。”温澜仿佛预见到闪烁的血光,那使她不安。


“我们所能做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这样,”她回过身,目光温柔:“一直看着人走远。”


…………………


宋子瑜取了纱布,一圈一圈缠上腿肚。御林军的箭矢扎得太深,又耽误了治疗时机,他只得强行吃痛。


他想去够那柜子上的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够不到。虚汗一层层淋在头顶,他整张脸毫无血色。


“你这是做什么!”身后一阵清喝,打断了宋子瑜的尝试。他回过头,目光落在一身碧色长衫上,那人怀抱一柄五弦琴,面如冠玉,气质清雅,活像一棵脱水而出的绿莲。


蔡玉。


宋子瑜礼貌笑了笑,坐回到凳上。蔡玉放了琴,替他拿下了那药瓶。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身前人,眼见他神色枯倦,目光呆滞,不像是单纯的受伤之态。


“是太痛了吗?”蔡玉不忍探问,眼睛看向他那晕红一片的纱布,不知所谓。


宋子瑜摆摆手,抚胸一叹:“伤痛算得了什么,心痛才是无解。”


蔡玉道:“还是因为那个戚二?”


宋子瑜不语。


“她本无心于你,你又何须作茧自缚?”


“不是她。”宋子瑜道:“从我见她看顾行知的眼神里我便知道,我在她心中,永远都比不上顾行知。”


“那是因为——?”


“我问你,你如实答我,”宋子瑜启了启干瘪的唇,微微一顿,道:“我的庶子出身,是不是很招人厌?”


“汉卿何出此言?”蔡玉有些生气:“你知道我从来不拘这些。”


“你是不拘,可难保别人也和蔡兄一样。”宋子瑜紧抓着袖间一串铜铃,失语片刻,泠泠作响道:“我是被嘲弄怕了,一点点风声,便觉得害怕。”


“怎么了?”


“蔡兄不知道吧?怀慈帝生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一句,沈家庶子,也敢拦我。”宋子瑜越说越悲切,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他脱口而出时,我听到有人在笑,你说,别人会不会和怀慈帝一样,也因为我这庶子之身,厌嫌我,憎恶我?”


“顾行知可是蕃南王的儿子,正室所出,是堂堂七贵的嫡系之后。而我……左不过一个偏房之子,说是七贵,倒像是自己上赶着攀扯关系了。”


“你糊涂!”蔡玉拍了拍桌,琴弦受到震动,发出一声刺耳杂音。


“汉卿自幼才学出众,更是当朝太公唯一钦点的入门弟子。七贵子弟中,论才学,谁人能与你相比?你是朝廷新贵,是冉冉新星,什么庶子不庶子的,难道就因为这个,你便要消沉至此吗?”


“不是我消沉,是事实如此。”宋子瑜叹了口气,不愿再看蔡玉的眼:“戚二看不上我,风二也看不上我,她们都说我值得更好的人,言下之意,许是我不够好了。”


“你瞎说什么?”蔡玉拽着宋子瑜,将他从凳上拉起。他从袖中抽出本书,拍在桌上:“你还记得它吗?这是你曾让松鹤送给我的。”


宋子瑜淡淡一瞥,看到那本蓝皮小册上的小字,《楚辞·卜居》。


“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蔡玉吟着书中被圈出的一段,以拳撑桌道:“曾经那个胸怀大义的宋子瑜去哪里了?你且看你读过的书,这上面每一处圈出的白纸黑字。你看看,这蝉翼为重、千钧为轻的浑浊世道,你再看看,这谗人高张、贤士无名的黑白乱象,顾家幼子尚且知道,赤胆忠魂当奉我辽,汉卿如此通明,又怎甘心终日溺于哀嗟?自卑自怨什么庶子出身?上天授你过人天资,不是要你游情天,渡幻海,荒废度日。你坐拥过人才学,自该怀万物苍生,做盖世文臣!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宋子瑜,你还记得你在游学道上对我说过的话吗?!”


“我记得。”宋子瑜煎熬开口,眉目凛然,似有寒霜冰魄:“我记得你问我,倘若来日国将有难,你我身为臣子,该何去何从?”


“我说,”宋子瑜黯然回忆:“匹夫尚有蛮勇,我辈又怎能坐以待毙?自当以我真心,尽付山河。”


“好一句以我真心,尽付山河。”蔡玉勾起一笑,扶上宋子瑜的肩:“我希望汉卿记住这句话。情爱终为镜月水花,你不去碰,便不会察觉到痛。这脚下的土地才是值得你去守护的东西,守护好它,才能守护好你想守护的人。”


“我想守护的人?”宋子瑜抬起手腕,露出那一串铜铃。它被一条细红线串着,多出一截恰好可以绕手三圈。


宋子瑜就这么望着它,听着它清脆的铃音。


他在音浪里,与那人相逢,而她背后的高殿,泥灰震颤,几欲坍倒。


………………


“二小姐是在找什么?”


婢子托灯来问,见风辞雪来回踏步,像是丢了什么要物。


“没什么,你出去吧。”


风二将人往外轰,不忘里外又兜了一圈。


她望着黑压压的大殿,叹出一口气。


奇了怪了,怎么一直戴在手上的东西,一时间怎么也找不到了。


☆、新君


阁老入殿时, 太后已从榻上苏醒。昏沉了些日子,她渐好转了些。


见榻上人无大碍,阁老三步并作两步道:“太后福寿绵延, 任它什么雨打风吹,都磋磨不了您这气节。”


太后听出阁老话里的奉承, 虽说他平日里也总爱说这样的话,可如今说了, 便显出一丝别有用心。


太后只道:“哀家近日缠绵病榻, 前朝诸事皆由您与各位老臣携手料理。只是不知近日,朝中可有再出什么事?不管大小, 哀家一一要听。”


“太后心思清明。”阁老双膝跪地,神色坦然:“近日朝中并无新事发生。应太后先前的意思,接应晚阳公主回京的密函已于数日前抵达瀛洲。按约定的日子算,公主不出五日,便可入京。”


“还有呢?”


“还有……”阁老不疾不徐:“怀慈帝一朝薨毙, 围城放箭,致使工部、礼部大受其挫, 所以一时无法迁陵, 先皇真身暂寄于观德殿中。至于一应殡仪礼葬……按太后的意思,底下人能免则免。”


“不错, 阁老做事很有条理。”太后目露赞许。


“只不过——臣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阁老略有些迟疑地看向太后,将众人打发走后,才道:“据说怀慈帝死前, 曾以帝玺相胁,后来臣派人寻过,那帝玺已被摔碎在地……恐怕……”


“那是假的。”太后哼哼一笑,眉头不由自主更加舒展。她拨弄着手中的金玉雕花镯,语气轻微:“李恒景这一生,活该如此破烂。他这个皇帝,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就连死前,拿着帝玺要挟百官,也是一个笑话。”


“当年怀文为防哀家争权,特意备下真假帝玺各一樽。真的,传给了宝贝儿子怀德,假的,留给了我。后来若非戚老帅设局,以北地军需之名,行胁迫之举,强逼怀德借出帝玺,并将假帝玺还了回去,要不然,哀家也不会稳坐朝堂这么多年。戚泓这手狸猫换太子,可真真儿替哀家省去不少麻烦,正因如此,当初哀家铁了心要把戚二从燕北救出来。这里头,到底还是有些恩情在的。”


“太后思虑长远,非常人所能企及。”阁老笑弯了腰,下压的身形仿佛挂满硕果的枝杈。


太后抿了口茶:“可怜李家那两个草包皇子,一个怀德帝,懦弱无能,一个怀慈帝,疯癫暴戾,他们都比不上哀家的恒云……恒云……”


太后提到她这早夭的幼子,心中便勾起无限酸楚。这么多年,李恒云的离世,仍是她难以消磨的心结。


若是恒云还在,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君子的君子,他便是大辽最完美的贤王。


只是,没有“若是”了。燕去还有重逢之日,人死却不能复生。太后猛呼一口气,咳嗽了两声,仿佛恒云的尸身近在眼前。


“太后别太伤心,三皇子如果知道您为他难过,怕也会难过……”


阁老言至深处,不由得也生出些触动。他跪行上前,含泪追思道:“当年三皇子之死,皆拜李恒景所赐。是臣亲眼所见,见他心思歹毒,将三皇子推入池中!只可惜臣救晚了一步,三皇子便这样去了,臣每每想起,便觉得心痛自惭……”


阁老一边说,一边抹起涟涟泪水。他早年看着李恒云长大,那时的恒云虽年龄尚小,却也会小嘴甜甜地喊他“风叔叔”。他最爱缠着阁老为他带糖,每次他都能吃好多好多糖。


三皇子溺水的那天,风阁老见李恒景就站在三皇子身后。他一手将站在池边的皇弟推入水中,更可怕的是,他脸上还挂着笑。


那一年,李恒景只此八岁,正是周嫔去世的第二年。


他把弑母之恨以谋杀亲弟的手段还给了皇后,也是从那一年起,沈氏与二皇子李恒景,展开了长达十数年的撕咬。


这么多年以来,沈氏不曾忘却这难解的丧子之痛。她无数次想置李恒景于死地,却又一次次碍于他的李氏血脉。


怀德李恒权不计其数地袒护着他这唯一的皇帝,这么多年来,夹在二人中间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沈氏只得将这恨意化作日常刁难,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无一不以最刻薄的标准待之。


即便如此,她依旧难消愤恨。如今李恒景一朝升天,恒云这恨,便也无从宣泄。


太后望着着空荡荡的大殿,想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无论是她所爱的,还是她所憎恨的,他们都只像厅堂的风,任意一吹,天地无痕。


……………………


“顾行知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戚如珪的茶还没送到嘴边,裴云便摇着折扇,晃晃飘进门来。


“打算?”戚如珪恬淡一笑,抿了口茶:“戚家的事尚未查清,师父的遗命尚未完成,这便是我接下来的打算。”


“师父?”裴云皱眉:“你什么时候拜了师父?”


“哥哥还不知道吧,”戚如珪盯着杯沿,神色泰然:“当初我逃出十六营后,得幸被一位先生收留。好巧不巧,他居然是前朝的史文澜史太公。后来太后引我入京,是太公以命换命,成全了我,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完成他生前的叮嘱。”


“怀德帝新岁驾崩,不出一年,怀慈帝也腾云而去。死前围城混战,一通乱箭将朝中众臣射得死伤惨重。而蕃南又是战火纷飞,之前听太后说,金兵已压到了水云关前。如今的大辽,内忧外患,大隐于市的新君,也是时候登场了……”


“新君……?”裴云微微一怵,落座于此处。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李氏王朝已无可用之人,除了一位隐居瀛洲的晚阳公主,哪里还有什么新君?”


“楚王。”戚如珪幽幽吐出二字,眉目不胜清寒。


她放下杯盏,势在必得地看着裴云的双眸,侃侃而谈道:“前朝楚王心性寡淡,不善权斗,终日只醉心抚琴,即便如此,却还是摆脱不了以谋逆之罪判死的结局。听说他死前,曾将尚在襁褓之中的独子交给了一位宦官,而那位宦官后被太后斩杀,至于那孩子……一直到他死,都没能说出那遗孤的下落。太后为此,多年来一直暗中派人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遗孤,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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