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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TXT全集下载_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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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睡!”


声音越来越弱, 弱到极处成了一阵袅袅的回音。


“哥……哥……”戚如珪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云雾中冲出一匹红棕的烈马,马上坐着那个她曾来不及告别的人。


“哥哥啊……”


她含下眼, 一缕风吹过,发丝纷纷扬扬断了一地。


“杀我……”戚如珪看着尽头处的顾行知,她又看见了,那柄熟悉的刀。


是叫快雪时晴吗?真好听的名字啊,像诗一样。她回溯起蔺都慵懒的暖日, 她与长晖走在宫人道上。那还是数月之前的情形吧?他们那时还互相忌惮着。


戚二调笑着说,借你的刀玩一玩。


少年不依, 心疼这好刀。


好刀……好刀……


如此好刀, 在燕北劈出了他们往后的一切,现在, 就由这好刀,了结这缠绕的恩怨吧。


风中掺落起涩涩的雪,阴灰色的云像濡墨般晕染堆叠。戚如珪睁开眼,漫天都是灰。众将士凝在风雪里, 她只看得见一个人。


“阿珪,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要天天抱着你。”


他说,他站在暗色的尽头说。风猛一刮过,话音颤在呜声里,蔺都的好梦碎一地。


“顾行知,杀我!”戚如珪向前挣了一挣身,热泪直往下涌,“杀我!像我们刚认识那样!捅我!”


“你不许退啊……”她匍匐在地,整个人如同疯迷,“不许退……”


铃木兰见到她失态至此,渐松开了手。雪地里印出一块人形,大小正合戚二。


良久的沉默。


顾行知稳操起刀,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她跪在那里,合如初见,也是这样腥风血雨的天,她在春水江边,被拖上岸时,就像一条败犬。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戚二凛而一笑,发丝黏连在唇间,除了顾行知之外,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我记得你,你捅了我一刀,这疤还在,还在。”


她摸了摸下腹。


“真是轮回啊,哈哈哈哈哈哈……顾行知……这烂命,就是一场盛大的轮回……”


戚二咬紧后槽牙,定力一撕,将那狰狞伤疤怼在刀前。


“杀了我……铃木兰就威胁不到你们了。”她将身子往刀上抹,“做过的事再做一遍,长晖,你再做一遍……”


快雪时晴被她亲自捧上,仿佛在进献一件至宝。顾行知垂首不语,刀光滚烫,险些灼伤在场人的眼。


“要么,她死,要么,退兵。”


又是一道难题。


顾行知缓缓举起刀,刃尖划上那熟悉的柔肌。那肤表仍有醒目的红痕,他与她数度交欢时,也曾热吻过那一道旧日的伤。它们和自己右眼角下的伤疤一样,重演着他们血泪斑驳的过去,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


凄绝的歌声激荡山谷,是死而后生的悲鸣。众将士在歌声中弃戈,南北峰上天光大破,绚丽云霞投下五彩奇光。


“欠你的《定鞍山》……我唱不动了……”她瘫倒在地,半身僵直,双目早辨不出前路。


顾行知在哭声中长喝,快雪时晴直砍而下。身下犬闭上眼,静等这至爱的裁决。


许久。


许久。


风声依旧呼呼,空谷尚有浅淡余音。她觉出那铁器独有的冷冽划过耳畔,却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来。


戚如珪在雪絮中拨开溅乱的猩液,见快雪时晴掠身而过,直直插在了铃木兰心口。眼前的少年满脸是血,唯眼中布满灼灼爱焰。


“三弟!”


“你敢杀我?!”铃木兰挺胸拔刀,一掌将顾行知推出身外。原见魁梧的身形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单薄得像是一张油纸。顾行知滚回到戚二身边,血,身边全是血。


“狗男女!!!”铃木兰提起□□,发疯似的往戚如珪身上捅。顾行知翻身挡在身前,枪身没入脊背半寸,似有阻碍,铃木兰乍一用力,枪尖穿透筋骨。


“长晖!”


戚二重拾快雪时晴,趁乱砍向铃木兰。岂料她侧身一退,反一腿将她狠狠踹开。戚二连人带刀滚到崖边,再翻个身,便和那些不知下落的石头一样,坠入深渊。


血越流越多。


铃木兰越是用武,血便越流越快,她拔出□□,不愿再行纠缠。顾修看准时机,扑身而上,便是活生生用手撕开她的刀口,两人缠斗在泥潭之中。


“阿珪……”受伤的弃犬挪进几寸,爪牙挂满血丝,“我不退。”


“不退……不退……我就在这儿……”


战鼓声隆隆狂响,周身尽是朔雪。


戚顾二人紧紧相拥,天与地间,忽然静了。


…………………………


“战报!战报!蕃南最新战报!!!”


跑马的小厮来不及喘气,下马往御林军大门前冲。子夜的更声衬得长街更长,雪簌簌簌铺出一路马蹄状的印。


“吵吵吵?你娘坟头冒金子了吵?!”


刘汝山从门中探出半个虎脑,眼前人满脸大汗,粗喘声中只听他扬着手中的信说,“战报!是战报!”


“给我!”刘汝山一把抢过信,借着光,面色忽而严峻。


“是输是赢?!”小厮伸长脖子,不停向纸上探着。


“我进趟宫。”


刘汝山收起信,正要跨步上马,却听旁边掌着灯的傅临春问:“一切都可还好?”


所有人都挂念着。


刘汝山面色一暗,只摇了摇头,甩手扬鞭而去。空雪地里,傅临春与那小厮面面一觑,望着这夜似乎更黑了。


雪稳稳地下。


快马奔在雪中,途径庆阳门前时,众侍卫只见一道令牌倏间投来。马上男子一脸萧索,眉间比雪要冷。


“姑母多久不曾用药了?”风二托着底下人的手,掀开雕金描凤的香帐,见到的是一张比往日还要枯瘦的脸。


“别说用药了,如今任它什么吃食都咽不下。再这么下去,太后恐怕……”董太医止不住的憾色。


“你出去吧,我陪着姑母就行。”风二软软地对董太医说,也是对殿中其他人说。


众人得命隐隐退下,风二正要开口,只听得殿外响起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我要面见太后!”


是刘汝山。


“让我见太后!”


“后宫重地,你一个男子,怎能……”


“让他进来!”风二起身走出大门,刘汝山忍住急切,举起信说:“臣有要事!要亲见太后!”


“刘统领漏夜前来,一定急非常人。既然如此,进来吧。”


风二将人速速领到跟前。


床上老妪听闻声响,费力地睁开五分眼皮。她的眸色因着病气俨然黯淡无光,仿佛一湾死寂潭水,再不复往日意气风发。


“臣刘汝山,叩见太后……”刘汝山跪行向前,并没有等对方的回应,便将手中密函双手捧上。


风二得了授意,默不作声地接了那函。还没来得及拆开,便听太后奄奄道:“输还是赢……?”


“输了……”


刘汝山将头底下,殿外雪势更浓。


“呵……”老妪嗟了一声,掩掉眸底最后一丝光芒。她望着四方凄冷的高殿,垂目许久,方道:“哀家就知道……就知道……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太后糊涂。”刘汝山抬起头,静谧之中,霍然掐出一笑,“是金寇输了,是他们输了。”


“你说什么?”太后起了兴致。


“姑母,刘统领说得没错,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风二摊开素笺,将战报上的字一一呈在她面前。太后眯眼瞧着,仍不敢相信这白纸黑字,她总觉得有人在唬她,他们只是为了哄自己高兴罢了。


“姑母,这是真的!”风二看穿了她的心思,她难得欣喜,却又不敢过分张扬,“那他们如何?我哥哥如何?戚二他们如何?他们都还好吗?什么时候回京?”


风二一连串逼出许多的问,却忘了刘汝山也才刚刚得到消息。她将那信翻来覆去地摸着,好啊,太好啊,赢了,果真是赢了。她就知道他们能做到,辽国儿女能做到!


风不止吹,如今听着没了咆哮的气势,更像是胜利的呜嚎。刘汝山站起身,端正颜色道:“此次一战艰苦卓绝。虽取了胜,可龙虎军与风家军亦是伤亡惨重。风长使旧伤难合,顾将遍体鳞伤,更别说底下那些将士……回京自然是要回,但应该还得过些日子。”


“快入春了。”风二看向窗外,松弛神色莫名凝重,“等雪停了再回也好。姑母,你说这宫里,是不是也该添点喜色了?”


“我们办场桃花宴如何?还是梨花宴?总之无论什么宴,总归是好的,升平楼里许久没有歌声了,你说呢?姑母?”


“姑母?”


床上寂若无响。


“姑母……”


“姑母?”


“姑母!”


你看,冬它从未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


☆、夺权


戚如珪睁开眼, 眼前尽是黑。有温热攀上她的脸,她动了动指头,触到一块熟悉的面料。


“你可算醒了。”是惊鸿。


来蕃南以后, 戚如珪让她守在营里,龙虎军在前线, 后面的风念柏和老弱残兵必须得有人照看。


“他呢?”戚二动了动身子,尚有些虚。待惊鸿拧了帕子走出去, 床上人这才看清营里还站着另外的人。


哥哥。


戚二心中一叹, 一丝愧意染上心尖。当初来时匆忙,她忘了跟他告别。说是忘了, 其实也是一种圆滑的规避,忘了,怎么会忘呢?她只是不愿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离别着,有时不告而别,比告别本身更加省心也省力。


“醒了。”戚如海整了整衣下摆, 端起参汤吹了一口。他将汤水送到戚二嘴边,见她一脸惘然, 便知她心里究竟在想着谁。


他只道:“顾行知没事, 你放心。”


听了这话,戚如珪才痴痴接过碗。药汤刚出炉, 隔着瓷还是烫的。有雾汽散出来,眼前的一物一什都不怎么真切。她觉得这一年来自己过了好几辈子的人生,从燕北到蔺都,从蔺都到蕃南, 天涯任她去闯。


“你也别太高兴,他受了重伤,只怕十天半个月也下不来床。”戚如海小心观察着她的脸色,生怕她又突然慌起来。


兄妹二人对望了许久,戚如珪方道:“你来了,傅大人怎么办?”


“他自有他的逍遥去处。”这话听着酸,“他现在不得了了呢,上赶着要给乱臣贼子做下手。我与他已情缘尽断,他既然决定,别人能保护得了他,那么我还赖在他那儿做什么。”


“你们发生了什么?”戚如珪猜到些什么,但不敢确认,“我出蔺都前,你们还卿卿我我的,怎么短短半个月,说起他来你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不说他了,没意思。”戚如海拉近妹妹的手,怔了一怔,严肃道:“我且问你,我听说铃木兰在开打前,曾透露过一些爹爹的事。听她的口气,似乎当年之事,仍有隐情?”


“没错。”戚如珪握紧他的手,神色跟着肃穆了几分,“当初爹爹死得不明不白,我戚家也无名无故被扣上罪臣之后的帽子,纵然你我不愿追究,但这也不会代表着,任由这笔血债稀里糊涂地带过。”


“铃木兰一定知道点什么!”戚如珪拧起拳头,骨节出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戚如海替他收了药碗,兄弟两望着营外濛濛的雪,又陷入入了莫名所以的沉默。


“三百二十一天。”戚如海说,眼里的恨仿佛从未消减,“爹已经走了三百二十一天。这世上作恶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戚家要承受这一切?爹爹当初为何会死?自戕之说是真是假?他为何无端弃兵,仓皇落逃?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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