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苗疆使臣回来的人里有他们的二公子和……至于那个竹白,似乎并不在长安城。”牡丹弯下腰,“又有人说竹白被皇上软禁着, 苗疆二公子姜岺请求见竹白也被驳回了。”
扇尧思索片刻:“再去查他的封地在哪。”
牡丹再回来是晚上。
带回来的答案是铜岳乡侯。
竹白封地在铜镇和大岳城,都是东岳国旧地, 长青县距离大岳城约一百二十余里。
也许皇帝只是因为铜岳之地距离苗疆十六部很近才这么划分的。
或许皇帝还不清楚那里的灾情?
她不敢说竹白已经去了封地, 但可以确定竹白一定会去封地。
皇上推出竹白是为了压顾燕, 顾燕没有被封万户侯,此事便告一段落了, 那皇上还能用到竹白的地方在哪里?
扇尧收到曦合贵妃的册文,册文明确说长青县主可以去封地的时候, 有传言说司家嫡长子回来了。
听闻这个消息叶府表现的很躁腾, 婢女随从们也在议论纷纷。
他们说司家回来是来提亲的。
扇尧让牡丹收拾东西, 再让牡大将院子外议论的人轰远了一些。
司厉安守冰狱五载, 近日回来定然不会是为了和叶家的婚事,他是为了去送他唯一的堂姐司蔷去封地。
司蔷是司厉安叔叔的独生女儿, 他此行回来还要为司蔷主持大婚。
原书里司蔷嫁的是某个王世子,扇尧哪里还记得是谁, 她能记住司蔷是在这个时候大婚的都不错了。
司厉安这个人刚直,文人气很重, 他不会在两家婚事没有一个定论的时候贸然前来送她的。
所以一切如扇尧的料想, 从她离开长安到前往封地, 司厉安都没有出现。
半个月后他们路过赵郡,在赵郡的驿站,牡大收到了宝蝉县主府派人送来的请帖。
看着红色的请帖牡大明白是什么事, 恐怕宝蝉县主的人是守着驿站等他们路过啊。
牡大将请帖拿给扇尧。
扇尧早知是此事, 拆开请帖一看, 着实有些震惊。
司蔷没嫁给皇亲国戚,甚至扇尧都不记得这个名字。即使她不知道,也隐约能猜到,是司蔷受封县主后才敢嫁给自己想嫁的人,而原书里的司蔷只能听从家族命令嫁入王府。
“小姐,咱们去吗?”牡丹小心翼翼地问道。
扇尧将请帖递给她:“去。”
人家都派人守在这里等着送请帖来,便是诚心请她去的。
牡丹看了一眼请帖上的吉时:“小姐我们现在赶去宝蝉县,那也得明日晌午才能到啊……”
“这不是正好赶上吉时吗?”牡大插了一句。
“……”牡丹忍不住翻白眼,很明显她想说的是目前他们的任务是送小姐平安抵达长青县,对她而言路上任何耽误去封地的事都不是好事。
去宝蝉县等于多了一份未知风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牡大倒不觉得去宝蝉县有什么不好,正好可以看看宝蝉县主的人是怎么在治理宝蝉县的,他们去长青县还不是要负责这个。
司家到底是书香世家,在治理方面定然比他们叶府的人懂得多。
关于良田、产业、生计这些他和牡丹是一点都不懂。
三天前,姜涅是主动向皇上请辞去封地的,他隐约觉得皇上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
他不确定,但这个想法已让他无法在长安待下去了。
如果皇上早就知道他不是竹白,而且知道他才是苗疆少主,那这一系列的举动又是为何?
他仔细想着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暴露身份的?
是手刃那个魔教首领的时候?
还是他与南阳守将顾承郎比试的时候?
为什么?
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皇上能猜出他的身份。
他早该明白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重用一个竹部的公子,这说不过去。只有在清楚他是姜涅后,才有可能重用他。
皇上与苗疆的交情是建立在他的舅舅姜叔晚的身上的。
他是因为信任姜叔晚才会信任姜涅。
那么……皇上有没有可能知道他的舅舅在哪里?
“侯爷,进入风月城地盘了,要不要停?”
车帘外,男人的声音传来。
这个人是郑回,原本因为香王一案升了官做了刑部侍郎。却被皇上指派来陪他去封地……
若说是非得指派个大人不可,也不该用一个刑部侍郎吧。
郑回的情绪不会在脸上表现,他也猜不出来,或者郑回随他去铜岳之地还带着其他的任务吧。
“暂停,补给。”姜涅撩起车帘,瞥向远处,似乎是看了看附近的官道。
郑回不是话多的人,单单到了风月城问他停不停,他笃信郑回在此有事要办。
不知是什么原因风月城有一半已戒严,仅剩的几个城门也查的很严。
如此铜岳乡侯在此停留的事也会很快传出去,姜涅似乎并不在乎这个。
一行人还没找到地方落脚,雀台的礼官便匆匆赶来拜谒了。
此处虽说是扶风王的封地,但扶风王并不住在风月城内,他十七岁时便将王殿设在了赵郡北部的虬城,那里距离萧山很近。
大抵风月城内一团糟,扶风王又是喜清净的性子也懒得管这些。
雀台的礼官说准备了几场歌舞给乡侯接风洗尘,郑回听了替乡侯应下了。
姜涅得知后也未生气,对随行人道:“那便去看看。”
隐约有种感觉郑回在查魔教的事,且郑回知道雀台有魔教的人。
还真是有意思雀台的礼官知道他可能是皇上的人还请他去雀台,莫非是想要他的命不成?
郑回让婢女进去给姜涅束发更衣。
姜涅勾唇一笑:“不必了。”
婢女放下衣裳很快退了出去。
傍晚,雀台内外火树银花。
若说姜涅最喜欢的雍朝舞蹈,当属祈风舞,舞曲属于宫廷雅乐,为男女共舞,是祭祀舞。
当舞曲一出的时候,姜涅便听出来了是祈风舞。
倒不会惊讶为什么会选这一曲,毕竟雀台欢迎王公都会用这一曲。
礼官见他看得出神,笑了笑,挥手招婢女前来上酒。
这支曲子很长,若是全部跳完得一炷香,很考验舞者的体力。一旁陪客的礼官们已拉着郑回等人喝了起来,他们的谈笑声很快在殿前传开。
有礼官端着酒杯向姜涅敬酒,郑回忙拦住,笑道:“侯爷身上有伤,饮不得酒,这酒就由我代劳吧。”
见状礼官有些尴尬,但很快他笑了笑:“好说好说,今日只要侯爷和大人们尽兴,怎么都行,这歌舞安排了有五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没半个时辰,喝酒的人已醉醺醺的,但依然是推杯换盏,言笑声不绝于耳。
坐的太久了,姜涅有些乏了,他撑着下颌,眼波流转瞥向一旁的郑回,见郑回已满脸通红的趴在桌子上。
他勾唇轻笑之际,耳边划过一缕风声——
刹时间,他微偏头,那白刃从他的眼前刺过。他闪身之际,那黑衣人已退向殿上的屋梁。
姜涅踏着桌子去追,这时那群醉酒的人才反应过来殿中出了事。
仓皇之中,礼官乐师舞者们乱作一团。
姜涅与那人缠斗数个回合。
没一会儿屋梁上多出十多个黑色的影子。
礼官大吼一声:“快,快跑啊!”
可这一声之后,所有人应声倒下,殿前一片血海。
在惊恐中醒来的郑回躲过致命的一击后,缩在屏风后再也不敢出来。他低头从衣领处看了一眼身上的软甲,若不是穿着御赐的软甲,他此刻早没命了……
皇上说此行危险需以身饲虎,并不是吓他的啊……
他仰着头喘着气,浑身发抖。
外面十一个黑衣人围着姜涅,这些人的身手快如风,姜涅每打出一掌,他们都能灵敏的避开。
阴魔功,这十一人的阴魔功都在七八九层。
不用猜测,他知道这些人是来给被他手刃的魔教首领报仇的。
“这么看来含光楼和香王造反一案脱不了干系。”姜涅冷笑间,手上银白的光正在聚集。
黑衣人也注意到了他的手指尖。
在他们盯着他看的刹那间,一只巨大的食铁兽从手掌中奔腾而出。
“演、演化术!”
来不及避让的人顿时飞了出去。
“不,如果是演化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几个黑衣人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后,便倒地不起。
十一人折损了五个,其他六个有些不敢再上了,很快他们想跑,但顷刻之间,殿前传来一声阴厉的低吼。
这五个人在殿中炸开了,都是心脏爆裂而亡。
苍皇。
再一次驾驭苍皇后,姜涅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许久。
他的双眸浮现几缕血丝……
亲眼目睹全程,屏风后的郑回直接装晕死,紧闭上眼睛。
这都不用他继续观察了,这个竹白全都吻合了,演化术都是食铁兽,他是真正的苗疆少主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