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是刘玉翠的声音。
凤炎和魏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刘玉翠,居然还没死,还能说话
沈弘文疯狂的动作顿时戛然而止,他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僅硬的转身,在寒冰床边蹲下 这个女人,这个乡下无知的女人,居然还能发出声音
沈弘文看着这个形如枯槁、骨瘦如柴仿若一具被吸干血气的尸体一样的女人,她脸上苍老 褶皱的皮肤像是挂在头骨上一样,她凹陷的眼眶中,干涸的眼睛白茫茫一片,早已失去的光明 和光泽;她干瘪地只有皮没有肉的嘴唇动了动,难听的声音像是拉锯发出的声音一样。
“弘文,,
她发出干涩的,却无比坚定的字眼,如同在呼唤自己最心爱的人。
沈弘文蹲在床边,看着这个明明早就已经死去,只是被他用活人阳气吊着没有死透的女人 ,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沈弘文的眼睛里,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过一丝爱意。
只是,他被这种顽强的生命力给震撼了
或者,与其说是生命力,不如说是人最后一丝执念
沈弘文喃喃地道了一声:“玉翠,你”他面对这个他终其一生没有爱上的女人,终究 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人听到沈弘文的呼唤,干瘪青灰的面容动了动,仿若是笑容。
她动了动手指,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样,沈弘文本能的伸手握住,不知所措。
寒冰床上的女人,动了动嘴唇:“弘文无悔愿来生平庸 早早遇”
说完,那具本该早就失去生机的手,缓缓落下,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沈弘文呆住了
他的目光,呆呆地盯着床上已经死透的女人。
这个女人,粗苯无知,不过是沈家娶进门的摆设,最后一丝浅薄的寄托而已。
他这一生的爱,都给了方怡和翁玲。
他对这个乡下的女人,自从她进门,就像麻雀进入了一栋金屋,没有了自由。
这个女人除了最开始的愣神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反抗,沈家别墅很大,有保姆和园艺打理 ,她完全可以做一个清闲的责妇。
可是,她总是闲不下来,她在乡下的时候做饭是出了名的好吃,但是到了沈家却上不了台 面,她尴尬地笑了笑,开始跟家里的保姆重新学习做菜,之后,他的饮食全部出自她的手 这个女人,明明有人伺候,却依然軎欢把家里的被子扛到别墅的院子里晒,说有阳光的味 道
多么可笑,他是沈家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軎欢一个乡村的女人
他从未有过一丝的怜爱,即使她嫁给他之后,百般温柔,千般温顺,事事贴心照顾 即便她怀孕了,她怀了他的孩子,他的眼里也不过是孩子
所以,在得知他的儿子胎死腹中的时候,他几乎毫不犹豫的用了禁术,这个女人的死活, 他从未有过一丝的考虑
可是,他明明这样对待她,她却对他说:无悔,愿求来生,生于平庸,早点遇上他。
沈弘文呆住了。
他留着她的最后一口气,不日不夜的照顾她,不过是为了那个禁术的成功。
他曰日夜夜在她耳边叮咛活着、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儿子的成功降世。
曾经无数次险些保不住母体,最后却都九死一生,堪堪留着了最后一口气;他一直以为是 沈家的医术和他血气阳气供应的及时
原来、原来不过是他的一句要求:活着
这个女人,这个一点修为的平凡女人,居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坚持了这么久
沈弘文呆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弘文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嚎然大哭。
“玉翠玉翠这辈子,是我负了你下辈子下辈子我去找你,你等着我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那张巨大的寒冰床,在雨水的冲刷下,开始渐渐融化
凤炎看着这样的沈弘文,突然不知如何言语,他只是将魏安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紧紧 地,握住
魏安的手,被凤炎握的生疼。
他侧头看向凤炎,这个男人的側脸冷峻,他的视线,凝聚在悲剧的沈弘文身上,他的眼角 没有丝毫那种面对邪恶人心的憎恨和愤怒,反而有一丝的怜悯和悲怆。
ot凤炎,,
魏安低低地唤了一声,这样的凤炎,让他莫名的担心。凤炎的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悲伤, 兔死狐悲的悲伤。
“凤炎,我在这里,你看着我”魏安上前一步,挡住凤炎看向沈弘文的视线。
凤炎眸光一闪,迎着魏安担忧的眼神,心中的伤感渐渐散去,他的眼里,倒映着魏安的影 子,清晰、鲜明
“嗯,魏安,我有你,我这辈子,有你”
魏安笑了,眉飞色舞,在漫天的雨幕下,雨滴也无法遮盖的神采,他笑得阳光明媚。
“没错,凤炎,你有我呢”
那自信而灿烂的眼睛,是凤炎的救赎。
远处的天际,遥远的传来一声惊雷,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他们来了。”凤炎握着魏安的手,突然开口道。
魏安一愣,顾着凤炎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的雨幕下,有五六个黑衣人疾步走来,那身 影和节奏,似乎都是修行中人。
“他们是谁 ”魏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