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感觉自己哭了好长时间,最后实在哭不动了,努力压下哭嗝,红着眼睛松开顾贺良,离开他的怀抱。
他用手背抹眼角,盯着顾贺良的衬衫半晌,薄薄的白衬衫隐隐透着肉色。他抿了抿嘴角,有些难为情,“你换个,嗝,衣服去吧,都被我哭透了。”
顾贺良低头看了看,浅笑一声,“我这衣服不能用盐水洗。”
黎煜很不讲道理,“赔不起,我穷。”
“等你拿到冠军就有钱了。”顾贺良意有所指道。
黎煜干笑着去摸耳垂,“知道了……现在奶奶也有病房住了,我保证不会任性地错过比赛。”
顾贺良鼓励似地捏了捏黎煜的脸颊,指下的触感柔软滑润,让人不愿释手。
被捏着的黎煜则心想,还好昨天走得匆忙没有化妆。这要是放在今天,不仅要脱妆,哭过之后还估计得在顾老板的衬衫上印出一张脸谱来。
俩人各自怀着不同的想法,一个去卧室换下被哭透的衣服,一个去浴室洗洗被哭花的脸。
因此当顾宝深循着声音来到自家孙子的屋子时,正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从浴室出来。
嗬,稀奇,乖孙儿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
顾宝深虽然在日常生活里不喜于色,但他很以顾贺良为骄傲这件事,他向来不藏着掖着。他的三个孩子个个不省心,却都育有好儿女。尤其是老三家这个孩子,他最为满意。
这孩子打小认真好学,不仅课业成绩优异,模样长得俊,性格沉稳,而且在说相声这件事上,也已经超过他当年这个年纪所取得的成就。
因此,在有了顾贺良挑起嘻缘社的大梁之后,顾宝深就很少插手社里的事务,安心地快乐退休。
唯一让他犯愁的就是,其他几个孙子辈的都成家的成家,唯独他这个宝贝孙子,分明都已经二十六了,一点找对象的意思都没有,身边半个女孩的影子也见不着。
顾老爷子逢人来拜访,就会有意无意地打探人家家里有没有适龄合适的姑娘,想着安排顾贺良见见。谁知道这孩子总是阴奉阳违,满口答应,一个也不见。
后来许是也烦了,在顾老爷子兴致勃勃推了个小姑娘的微信给他的时候,顾贺良亲口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老爷子是一个字都不信。他都已经怀疑自家孙子要遁入空门了,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八成是来搪塞自己的借口。
不过这也暂时打消了顾老爷子做媒人的念头,既然孩子不想找,他也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但今天,顾老爷子又是心头一震。这姑娘头发半长不长,染的两撮颜色颇不正经,身着的衣服也不甚规矩,模样也英气像个男生……原来自家孙子喜欢这种类型的?
不管了,有个入眼的已经很不容易了。顾老爷子破罐子破摔,而且看这个情况,女孩的鼻尖和眼角还有些泛红,像是被人欺负惨了——自家孙子也不是很正经嘛!
在顾老爷子满脸“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时,黎煜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虽然从来没见现实中见过顾宝深,但在补顾贺良物料的时候,也顺带看了些顾宝深的经典相声视频,更别提每个国人都在春节联欢晚会上看过他无数次。
所以黎煜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哪路神仙,莫名感到有些次元壁破碎的突兀,还有些被家长捉奸在床的诡异。
黎煜:“呃……”
但还没等他问好,顾宝深就很和善地冲他笑了一下,飞速地后退离开了屋子,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黎煜:“呃?”
在顾贺良换好衣服出来后,顾老爷子早就不见了,只有黎煜一个人在原地冒懵。
“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黎煜很纳闷,“顾老先生刚进来,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顾贺良不甚在意,“没事,可能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心满意足了。”
黎煜:?
……
第二天就是华北区的选拔赛,为了方便照顾住院的老太太,也方便去赛场,黎煜当天晚上就在顾家老宅住下了。
在黎煜睡下之后,顾贺良接到了顾明的电话。
顾贺良离开屋子,走到院子里,避免打扰黎煜休息。
顾明在电话的另一头说道:“贺良,我听同事说他们给老太太做了个检查,没什么大问题,除了之前的病史之外,就有点常见的老年病,需要长期调养。”
“那是什么原因致使晕倒?”
“这个很难说,因为谁也没看见当时的情境,老太太自己也迷迷糊糊说不清楚。”顾明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不过说,有可能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我私以为是有人故意而为。你自己花心思去查一下。”
顾贺良望着院中微微荡漾起波纹的小水池,心中多了些猜测。
“如果对方真是刻意用了这种手段恶心人的话,你我的身份就不方便做些什么了。不过你可以联系一下你表嫂。”
提到这个表嫂,顾贺良感到太阳穴一抽,有些无奈地揉了揉,“我明白了,谢谢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