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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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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这片湖应该是与外界隔绝的,大抵是那剑仙离开时顺手除去了这里的结界吧。


长离又道:这般说来,这里应是上古遗迹,为何如此冷清?


上古遗迹为修士梦寐以求的机缘,如果这里是那剑仙悟道之处,理应有大批人慕名前来才是。


那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钟明烛望着远方轻道,曾经这里也像须弥之海那样吧,人人趋之若鹜。只是剑影已散,剑谱又被取走,那玉壁也不复清澈,剩下的桃花流水等凡物,那些修士自然不会再抱有兴趣,况且这里地形易攻难守,靠凡人城镇太近,不适合开宗立派,久而久之,也就无人问津了。


这时已是黎明,太阳自山后徐徐升起,先是几缕微光,撕破浓重的夜幕,落入湖中,淘去水中的混暗,使之变回通透的碧色。而后突然间窜出大片火焰似的光芒,将整片天都染红,又在湖面拖出长长的火光,火光随着水色摇曳,像轻柔的舞姿,又像是将漫天红霞扯入了水中,在浓烈的色彩上添了一层晶莹璀璨的光泽。


长离望着远方燃烧的绯色,直至整片天空都明亮起来,才收回视线,不经意间瞥见钟明烛的侧脸,看到她嘴角疏懒的笑意,心中莫名浮现一个念头:这样也很好。


说不上到底好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很好。


又过了一阵子,浮漂终于再度有了动静,在水面上忽上忽下浮沉,应是有鱼在试探鱼饵,长离握着鱼竿,准备等浮漂沉下去就起竿。耳畔突然传来卡擦卡擦的木料摩擦声,持续了好长一阵子,浮漂很快重新浮上水面,鱼跑了。


长离拎起鱼竿,发现鱼饵缺了一小块,想必那鱼已经要下口了,结果被那声音吓跑了。她重新换了鱼饵,顺便瞥了钟明烛一眼,发现不过短短一会儿,那些竹条竟然已被拼接起来,显出熟悉的轮廓。


原来她做的是伞。


两指粗细的竹竿为伞柄,削细打磨的长短竹条是伞架,短竹条两端打孔是为了连接各部分,一共有二十八根伞骨,钟明烛正在反复撑开收拢,检查是否留有瑕疵。意识到长离看了过来,她就扬起嘴角回了个笑容,好像刚刚把鱼吓跑的不是她似的。


长离又一次抛出鱼竿,不知是因为两度被鱼逃跑的缘故还是其他,她不知不觉中松懈了不少,不再紧盯着湖面不放,而是松松握着鱼竿,转而去仔细打量那伞骨。


打量了一会儿后,她注意到这把伞的构造比前不久看到的红黑两把伞复杂了些,便问:为什么这把伞和之前的伞不同?


伞柄上套着一个稍粗的圆环,可上下移动,上面打了二十八个孔,用来固定内部伞骨。顶部也有一个套筒,上面开了二十八个细槽,供伞骨上下移动。而之前那两把伞的伞骨好像是从伞柄上直接分出的,没有分那么多部分。


不同?钟明烛正在刷油,听她这么问,先是一愣,稍后才反应过来,笑道,这才是通常伞骨的模样。修士有法术相助,伞骨直接固定在伞柄上也能撑开收拢,可若没有灵力,非得把那伞骨掰断不可。有了这支架,才能让伞骨动起来。


她说着将那圆环顺着伞柄推上去,长离看着内部的伞架随着她的动作将伞骨撑起,待圆环挪至最上,那二十八根伞骨已同时张开。


长离自孩提时就开始修炼,遇到雨天只需念个辟水诀即可,从来没有撑过伞,经钟明烛解释后,顿时觉得这普普通通的伞上其实饱含了前所未闻的玄机。


钟明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是一笑,而后对着手中的伞骨叹道:凡间工匠的手艺,可不亚于修真界的炼器师。


长离想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认同了这个说法。她瞥了眼浮漂,见那没什么动静,便继续瞧钟明烛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钟明烛将伞骨撑起放置于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卷油布以及一罐染料。长离心想那油布多半是用来做伞面,便以为钟明烛要在伞面上画阵。


谁料钟明烛竟提起那罐染料,晃了晃就将一整罐都泼到了那油布上,那是靛青色的染料,里面还调了些烟灰,青灰交杂的颜色在油布上蔓延,钟明烛提笔在上面随意涂抹了几下,就一点那油布,将色彩定住,而后抖开那油布,得意道:这叫江山烟雨图。


她这么一说,长离发现油布上的色彩看起来当真有几分像雨中的群山,青灰二色斑斓交错,是远近的山影树影,又被水色融于一处,辨不出清晰轮廓,正是雨中的模样。


钟明烛将油布裁好固定在伞骨上,她握着伞柄将伞转了几圈,眯眼笑了笑,又提笔在里面涂了几下,然后收起,将伞递给长离:做好了。


长离接过伞,她还握着鱼竿,就将伞放在了桌上,却听钟明烛问:不撑开看看?


我已经看过了。


你只看过这伞在我手上时的样子,又怎么能叫看过了。


现在就要看?长离迟疑地看了眼手中的鱼竿。


当然是现在。


也许是钟明烛的目光太过热切,长离总觉得如果不照着她的话做,自己很可能就钓不上鱼了。又想撑开看看也耽误不了什么,便答应了。


她将鱼竿搁在膝头,一手握住伞柄稍往前倾斜,一手缓缓将伞撑开,发现里面也沾染了些许染料,就像是自外面渗入的雨水。


然后她看到了一抹白色,在右后方,她转动伞柄,将那白色调转至前面。


霎时,钟明烛看到了星点光芒在那漆黑中绽放,她勾起嘴角,身子前倾,取了那杯酒一口饮尽,而后将手肘搁到桌上,懒洋洋撑着下巴,安静地注视着长离。


绿叶自伞骨和边缘的青灰色中探出,就像前几日长离见到的、在墙角生出的几株杂草,其中有一株开了花,是一朵小白花。


钟明烛在伞底下画了一朵小白花。


五片纯白的花瓣,花蕊是淡黄色的,在烟雨中悄然绽放。


喜欢吗?钟明烛轻声问道。


长离看着那朵简单几笔勾勒而出,却栩栩如生的野花,一时间,似有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掠过脑海,太多太多,她甚至无暇去辨识到底是什么,那些杂乱的颜色很快又重归平静,只留一簇小小的晨曦之火在心头微微颤动。


她点了点头,说:喜欢。


话音刚落,钟明烛忽地探过手来,衣袖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就像是羽毛似的,长离一怔,却见钟明烛的手按住了她膝头的鱼竿往上一提,含笑的嗓音在极近处传来,携着丝丝缕缕热度:上钩了。


一尺多长的鲈鱼被扯出了水,在鱼竿那头蹦跳着。


已临近午时,正值春末夏初,正午的阳光已相当灼热,金灿灿的光线大片投在水面,晃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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