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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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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已鲜血淋漓,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当终于触及剑柄时,滚烫的温度自指尖蔓延,直抵灵海深处。


若有若无的青气渐渐浮现,为她挡住重霄的剑光,森然的剑气缭绕着激得灵气震荡,血珠自指缝溅出,一滴落在了脸上,更多的落在了纯白色的裙摆,没有滚落,而是在那处打上了烙印,仿佛那不是血,而是火。


突然之间,一切阻力都消失了,她握住了那把剑。


稍纵即逝的宁静后,万道剑光忽地占据了整片天地。


非正,非邪,非有情,亦非无情,连空寂与虚无都无。


煞气也好,狂躁也罢,全然被这无何有的剑光压制,那些妖兽连哀嚎都无从吐出,就在纵横交错的剑影中四分五裂。


那禁锢之阵也转瞬灰飞烟灭,柳寒烟咳出一口血,她的心口被剑气洞穿,浑身无一处完好,就在她觉得最后一息也将消散时,剑光突然停了下来。


长离看着手中的剑,又看向脚下。


肉块与白骨堆积如山,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那里不再是山谷,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她望着漫天遍野的血红,漆黑的眸中仍是空无一物。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仅仅是握住了那把剑,无论发生什么似乎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手上已无知觉,鲜血成串滴落,重霄剑如今光芒暗淡,无声无息躺在她掌中,即使遍布血迹都不再散发出妖冶之光。


应该结束了吧,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粒石子破空而来,她察觉到了,手动了一动想抬剑格挡,然后便发现自己连抬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腕一重,五指顺势张开,重霄剑自她掌中脱出,没有坠落,而是飞往一个方向。


有人要夺剑,长离已无多余的灵力去阻止。


她也没有阻止的念头,因为这把剑不是她的。


而后,她看到一抹被鲜血染红的身影冲了过去,抱住了那把剑。


是柳寒烟,她断了一臂,没有用另一只手去握剑,而是将重霄剑紧紧抱入怀中,长离看出她已极其虚弱。


生命之息只余一线,随时都会消亡。


她抱住剑后,再也没有力气维持身形,无力地往下坠去。


那是天一宗的弟子,长离应当救她,可她自己连抬手的余力都不剩了,只能注视着柳寒烟愈离愈远。


可是在她即将落入那滩血池中时,重霄剑忽然再度浮现出耀眼的光芒。


柳寒烟身下的地面被剑气劈裂,狭窄的地缝下,是深渊,在她落入其中后迅速闭拢,再度恢复成最初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时间极短,可是在地裂那一刹那,长离看到了下面翻腾的火光。


远方似乎传来震怒之音。


为了抵御那冲撞而来的动荡灵气,长离耗尽最后一点精力,飞剑缓缓落下,漆黑的眼眸映出深不见底的血色。


没有一寸完好之地,那是战号未息的古战场,是多年后的埋骨之地。


是吞噬一切的沼泽。


落入其中,激起的波澜,皆为血海之花。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无论是风声,还是草木声,亦或是妖兽嘶吼,藏匿于暗处的人已离开,此处,只有她一人。


恍惚中,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同样是错觉吧,她如此想,飞剑歪歪斜斜先行落下,尖端扎入了血土中。


在她的足尖即将触及那肆意流淌的鲜血时,身子忽地一轻。


血色与腥臭之气迅速远去,她被缠上腰间的力道扯离了地面。


那是什么人的手臂。


她跌坐在飞剑上,微仰的视线对上一双比常人略浅的眼眸。


怎么不理我。钟明烛皱眉打量着她,很快舒展出笑意,手拂过她脸庞与手臂,浅青色的灵光拭去了血迹以及那些细小的伤口。


随后,她听到钟明烛咦了一声,接着飞剑降落很快又升起。


玉牒被挂回她腰间,钟明烛将一团隐约能看出原本纯白毛色的东西丢了出去,小声抱怨起来:


那只貂的毛皮挺好的,可惜被割了个大口子。


第46章


水雾自香炉中缓缓吐出, 那是混合了七味灵药的熏香, 淡淡的药香占据了屋中每一个角落, 勾勒出令人昏沉的安宁气息。


白衣女子端坐于榻上, 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随着缓慢的吐息微颤, 仿若雨露后停于枝头振翅待飞的翼蝶, 素白的衣裳纤尘不染,仅以发带束起的青丝顺着挺直的脊背流泻而下,最后于起伏不定的布料上蜿蜒, 黑与白,交融于一处, 却又那般泾渭分明。


塌外布置了疗伤结界, 青光缭绕,飞星点点,丝丝缕缕灵气绵绵不断没入女子体内,她脸上却始终未见丝毫血色,连唇色都仅仅留下淡淡的粉, 苍白得好似尚未上釉色的人偶。


钟明烛托着下巴, 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叩着边几,目光在这不大不小的居室内流连,看过头顶结实的楠木悬梁, 看过香炉前端栩栩如生兽首浮雕,又看过脚下随烛光摇曳的影子,仔仔细细看过每一个角落, 连木料上有几圈木纹都看得清清楚楚,最终,略浅的眼眸中倒映出长离平静的面容。


每一次,漫无边际游走的视线最终总会定格在同一处,仿佛那里就是尽头。


分明是与记忆分毫不差的容颜,信手就能勾勒出一模一样轮廓,可就是觉得,比之亲眼所见,那些只是一团模糊的墨。


仅仅分别了不到两个月,再见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些伤已经愈合,连一丝影子都寻不到,可每每想及,钟明烛眼中总会浮现出一丝难抑的狠辣。


长离只受了些皮外伤,但是灵力耗损极其严重她耗光了所有灵力,也许还包括体力以及精力,若非被钟明烛扯上飞剑,她只能任凭自己跌入那摊血污中,就像是被随意丢弃的物什。她却是全然不在意的,哪怕是以最狼狈的姿态摔入尘埃,那双漆黑的眸中都无星点波澜。


在揽住长离的那一瞬,钟明烛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她知道长离还活着,有体温,有心跳,有呼吸,元婴无丝毫损毁,但钟明烛却有种古怪的感觉,觉得自己揽住的是个死人。


他们怎么敢!


这是洪水般席卷而至、毫不留情占据头脑每一寸的第一个念头。


他们只是一个指代,她不知道他们是谁,她只知道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偶然也好,刻意也罢,也许是一人无心所为,也许是十人密谋而至,也许牵扯到成千上百无论是谁。


那一瞬的滔天怒火中,一个想法呼之欲出,她扶着那道被鲜血染红的素白身影,深深看入那抹好似空无一物的漆黑。


而后,眉头舒展,在莫名的如释重负中勾起嘴角。


在那片本应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中,她看到了光。


虽转瞬即逝,但足以证明那日所见,并非虚影。


那是在意,是牵绊,是唯一的暖。


轻叩的指节愈发缓慢,最终停住,她眯了眯眼,因眸色缘故稍显薄凉的眼底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愉快的情绪。


长离调养了几天,她就在这屋中待了几天。


起初只是缥缈一线的想法,随着屋中轻微的呼吸,愈发清晰,到最后成为确凿。


她知道那是什么,她知道那会成为什么。


长离常年流连于心中的字,在日积月累中变得愈发熟稔,珠玉似的自舌尖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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