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能维持一会儿吗?
看起来不够灵啊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原本想跟着拜师的人都踌躇起来,而后便见那少女将那石块放回气得胡子都要竖起的男子手中,脸上扬起与先前那份温顺截然不同的笑容。
只能劳烦尊驾再施一次法了。
说罢就挤出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人群,将试图拦下她的男子远远甩开。
给我站住!
听到身后怒气冲天的声音,钟明烛大笑着抽出长离手里的竹签往后一甩,然后拉起她扬长而去。
师父,想吃什么,我请你。绕过一条街,她一抖袖子,举起手里形状不规则的金块在长离面前晃了晃。
为什么?长离问道。
修士基本用不上凡间金银,即使偶尔用到,大可用珍宝灵药去换,一株百年灵草就能换不少银两,为什么钟明烛要大费周章来一场偷天换日,长离不明白,所以她问为什么。
因为好玩啊。钟明烛笑道,不用法力把这金子拿到手可不容易,再者,那人以骗术讹人钱财,我这是替天行道。
说完后她还得意地挺了挺胸,一点都没有睁眼瞎说话的自觉,所谓替天行道,还是话说一半才掰出来的。
那男子玩的不过是障眼法,无论是去捡石块的人,还是第一个去拜师的人,都是与他一伙的,最后在众人倦怠时将石块扫入袖中,现出手里早已准备好的金块,眼疾手快,这便是点石成金。钟明烛故意绊了一下,抓住他袖子时候顺走了那石块,而后依样画葫芦把金块给他变了回去,那人碍于周围太多人,朝钟明烛发难等同于宣告自己是骗子,为了自身安危只能忍下来。
这种事,用法术去做轻而易举,可是不依靠法术,钟明烛觉得能做到的人不多。尤其是那帮子修炼到痴迷的,没有法术怀疑他们连走路都不会。
好玩。长离重复这两个字,睫毛颤了颤,似沉思,却很快抽离思绪,继续往前走去。
无悲,无喜,无怒,无惧。
那座宅子还在,彻底修葺过,在外看不出半点曾经的惨状,大门敞开着,不时有人进出。
东篱堂。钟明烛读出牌匾上的字,感觉不像是私宅。
她跨入大门,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家医馆,药童模样的人立即前来迎接,问她是自己问诊还是替人请大夫。
都不是,我想找这座宅子的主人。她将一早编造好的故事告诉那药童。
称自己曾祖与此处原主是故交好友,儿时曾将一物埋在花园西侧海棠树下,本想成年后取出,不料未及成人便举家迁往别处,临终时仍念念不忘此物,如今自己终于有机会回来,便想取回那物以祭奠曾祖。
一番话,有理有据,情真意切,药童马上就信了,又见她和长离二人皆风姿不凡,立即沏茶请她们入座,然后去通报主人。
主人很快就到了,是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气质温润,身上带着一股浅浅的药味。
他自称姓竹,是个大夫,大家都唤他竹先生,几年前盘下这个宅子开医馆营生,听明来意后立刻带他们去了花园,钟明烛去了海棠树下,趁他不注意,取出了法器。
她出发前给那法器起名为朱明帖。
起名只不过是长离提了一句法器非死物,皆以命唤之,方能加强与主人的牵系,不止轻易被人夺为己用,她便将自己的名倒写,再将首字改成赤金之朱用作法器之名,而帖,则是因为此法器形如碑帖的缘故。
与那些寻卦问卜的同门比起来随意至极。
八块朱明帖嵌入土中,灵气散开,她试图探寻此间过往,却发现一无所获,正当她想注入更多灵力时,那位竹先生走过来,问她有没有找到曾祖的东西,她想若再拖延下去会惹人怀疑,便点了点头说已经找到了,同时偷偷收回朱明帖。
这里发生过什么吗?总觉得阴风阵阵。她胡乱捏造了个理由便如此问道,一丝也不顾及这般话说出来太过失礼。
哪有第一次到别人院子里就说这般晦气话的。竹先生脾气却是意外的好,说有听闻这是个凶宅,入住前特地请了道士做法,但具体发生过什么,他也不清楚。
将挖开的坑填了起来,钟明烛就起身告退了。
一无所获啊,要不去官府看看,是不是会留着身份文牒吧。她如此自言自语,看向自始自终一言不发的长离,问,好在意啊,师父可有什么办法?
没有。
哦。钟明烛一脚将路上一颗石子踢飞,气呼呼道,就没指望你。
下一瞬,就听得哎哟一声,前面一个男人捂住了额头,原来是钟明烛踢出那石子正好击中了他脑袋。
哈哈哈!钟明烛顿时乐了,笑了几声突然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山羊胡,黑衣服,正是此前招摇撞骗的人。那人也发现了她,立刻吹胡子瞪眼睛指着她叫道:就是她!
第19章
那人见到钟明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额头上青筋直跳,连下巴的山羊胡看起来都变得像钢针一样坚硬。
而他身边,跟着十几个汉子,先前与他一起做戏的两个赫然在列,一个个都对钟明烛怒目而视。
那可是足有二十两重的金块啊,相当于活生生从心上剐下一块肉那么痛。
小兔崽子,快把偷的东西还回来!那人也不多废话,几步上前想抓住钟明烛,没料到扑了个空,明明上一瞬人就在那,可一眨眼就被她躲了过去。
地上石头多的是,大师尽管拿啊。钟明烛朝他吐了吐舌头,而后一个闪身躲到了长离身后,师父,他们欺负人。
那些人一看到钟明烛就红了眼,此时才注意到长离以及她背后无形中散发着威压的剑,当即心头一怵,一时竟不敢上前。
那山羊胡的见带来的人如此不经用,怒火更甚,甩手给了最近那人一耳光,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两个女人,怕个屁!
说着从腰后拔出一把短刃,目露凶光一步一步逼近,嘴里还说这着些不干不净的话。
说什么晚上好好快活之类的。
见这阵势,路上原本就不多的行人更是避得远远的,生怕被殃及。
师父,他连你也不放过呢。钟明烛捂着嘴装出惊恐的样子,实则在偷笑,还轻轻撞了撞长离的后背,小声说,无法力相助徒儿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这该如何是好呀?
长离垂眸不语,好似前面没有十几个人拦路,后面也没有躲着个睁眼说瞎话的徒弟。
不过十几个凡人,钟明烛想走随时可以,半点功夫都不会被耽误,可她偏偏要装出害怕的样子与他们周旋,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她想到不久前钟明烛所说的好玩,若有所思地偏头看向那双浅色的眸子,在其中看到了神采飞扬。
你想做什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