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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山中有匪》 > 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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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个人一点点沾染上俗世尘埃,比最精妙的阵法更能令人兴味盎然。


真的是太有趣了。


因笑而微微眯起的眼中是纯粹的欢喜以及某种连她自己都尚未发觉的情绪冰冷到近乎残忍。


笑够了,她伸手将长离刚修剪好的花拔了出来,终于能够毫无阻碍地看到长离的脸。


耗费许久时间摆弄的花瓶顷刻被破坏,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而是放下剪刀,抬眼与钟明烛对视。


直白,坦诚,无丝毫躲闪。


为何要笑?她问,认真得宛如在询问剑道。


为什么呢,钟明烛慢悠悠撕下一片花瓣,忽而手指一弹。


下一刻,风卷起漫天繁花,花瓣翩跹起舞似春雨,缠绵悱恻,无声化万物,素雅的庭院瞬时被绮丽占据,月色皎皎,花团似锦,便是风华绝代。


想笑,便笑了。她说。


又一个弹指,满庭繁华瞬时化为虚无,指尖依旧是那一片花瓣,随着她的松手轻飘飘落下。


第16章


宗门大典结束后,下山的日子便定了下来,同去的还有两位元婴期前辈,分别是回廊峰主卢忘尘和不语峰肖月,待出发那天,前往主峰集合的弟子发现卢忘尘和肖月身后还跟了一人,竟然是长离。


她背着古朴的剑匣,依旧是一袭白衣,然而眼尖的人却发现这身白衣与以前不同了,剪裁不一样,前襟和裙摆左侧以银丝绣了花纹,乍眼一看依旧是素白一片,仔细一瞧却能看到其上隐有流光浮动,尤其是裙摆,仿佛夜昙绽放。不过最显眼的还是腰间那串红色玛瑙,好似流火,鲜明夺目。


这串玛瑙长离挂了有些时日,只是她鲜少在人前走动,门中大半弟子都无从得知。


小师叔怎地来了?她也去吗?立即有人交头接耳起来。


我怎么知道,没想到百年不见,小师叔竟然会打扮了。接话的是当初和风海楼一同参加试炼的弟子,比起长离为何出现在此,他更在意的是长离竟然会佩戴腰坠,还是那么显眼的红色。


毕竟世间对长离样貌的形容永远都是一身素白,不施粉黛,无任何装饰等等。


如今这个虽仍是素衣却不失精细考究的人,这还是那个头发随意用布条一绑了事的小师叔吗?


他如此想着,然后便发现长离头上的发带也换了,与衣服一样是白底银线,初看平平无奇,细看却是精巧绝伦,窄窄一条上竟是绣了延绵不绝的山石草木。


这他瞪大了眼,还真是不得了了


钟明烛听到这些窃窃私语,心里偷笑。


这些都出自她之手,之前用来炼器的鲛绡还剩下几卷,她便给长离做了衣裳,此前一直在炼炉里,前几日才大功告成,原先是想作为饯别礼留给长离的。


诛妖之事,少则数年,多则数百年,听闻当年孤鸿尊者在东海与海妖斗法,一斗就是三百七十四年,这一下山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回来。


她曾问过长离为何不下山游历。


几次灭门之祸后天一宗弟子只有遭逢大事时才会持宗主令外出走动,但也没有明令弟子不得出山,自行外出寻找机缘的人不少。不过若是自行下山历练,在外期间不得依仗天一宗的名号,等同于散修,生死祸福皆看自己的造化,与宗门无关。


长离答道因她修为尚浅所以师父不许,把钟明烛听得一头雾水。


要长离入世,又不准她下山历练,光收个徒弟,偶尔下山跑个腿,那顶多叫和世间有了一缕牵系,和入世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老头子真是莫名其妙,活得太久了脑子也会不正常么。


钟明烛亲近长离,却对自己名义上的太师父没有好感,心里对他从没有过半点尊敬,称呼他不是老头子就是老不死,若旁人有读心术,恐怕要被她吓死。


临行前几日,她一边为诛妖之事而兴奋,一边又因要与长离分别而不舍。


相伴百年,如她这般薄凉的性子,也不能否认二人之间或许真的有那么点师徒情谊。


毕竟长离从没亏待过她,除了态度冷淡些以及逼她练剑外可以说是挑不出毛病的好,物资上任她索求,授业毫无保留,还从不摆长辈架子,任她如何挑衅滋事都不动怒。


对于自己的脾气,钟明烛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能朝夕相对而不给她脸色看的,大抵只有长离了。当年在明镜峰五年,丁灵云可好几次都与她动了手。


下山之后,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师父啊,况且没长离护着,她若想安然无恙怕是需得夹着尾巴做人,想想就万分憋屈,正当她半真半假感伤时,长离却说此次她会一同前往。


当日师叔前来便是吩咐此事。


听到这句话,好不容易挤出的愁绪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钟明烛径直将手里放着那套鲛绡衣的木盒掷了过去,对准了长离的脸。


不早说!又变回了那个目无尊长的钟明烛。


你没有问。长离接住木盒,打开,问道,这是什么?


原本是饯别礼,现在么,唉算了算了。钟明烛挥了挥手,眉宇间怨气未消,总之是弟子一片心意。


谢谢。


云淡风轻,听不出半分诚意。


钟明烛不以为然冷哼,她以为接下来长离会将木盒收起,当初她收下那串玛瑙后转手就想丢进储物戒,若非钟明烛快一步夺回来给她佩上,那玛瑙估计没机会见得天日了。可这回是衣裳,她总不能强行替长离更换。


大概要过个几百年才会见她穿上吧,她愤懑地想,不料转头就见长离已经换上了,原本的衣裳折叠好摆在了一边,见状她不禁啧啧了几声。


修为高了就是方便啊,手指勾一勾身上衣服就换过了。


她打量着长离,看起来仍是一袭白衣,神情淡漠,却不知为何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大概是衣裳好看的缘故吧,果然是我的手艺太好了,她暗暗将自己天花乱坠夸奖了一通,神色缓和下来。


总是这样,脾气来得急去得也快,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她走过去拾起那串琉璃,再一次将其绑到长离腰带上,语重心长道:师父,我要下山,你若也要下山,这便是与我有关之事,与我有关的,就算我不问,你也应当告诉我。


完全是歪理,照她这么说,长离岂不是要与那三十名弟子一个个打招呼,长离竟是也考虑到这层,反问道:那其他人呢?


钟明烛一时语塞,撇了撇嘴心想师父不如以前好骗了,随即凶巴巴扯了一下那串腰坠,道:我们师徒情深,他们算什么东西,只要和我说便好。


她半跪在长离身边,没有留心落在自己头上,似若有所思的眼神,片刻后便听到了一如既往的纵容。


嗯。


出发前必不可少的一环是宗主□□,卢忘尘等人立于弟子侧畔,而云逸则在主殿前长篇大论。


在他不厌其烦讲着诸如修道之人心念苍生、妖兽作乱天理不容之类的废话时,钟明烛四下张望起来。


三十名弟子中,她只认识三个,丁灵云,风海楼,以及被她戏称为清江使的程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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