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长离就听到她胡乱将好几个架子推开,从墙上取了一物回来。
这本来应该是装饰用的,给你倒是正好。
狭长的物体落入手中,长约三尺,是剑的形状,不过剑柄和剑身却是由一整块玉石一样的东西雕琢而成,边缘圆润,没任何棱角,比焚郊都要钝上一些。
其中有隐有灵力流转,但是没有任何符阵法印,不像其他灵剑那样是来自炼炉的法器,通常灵材都需要锤炼后方能激活其中灵力,这剑的灵力却是原本就有的。
这是什么?
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我猜是琅玕。钟明烛道。
长离没有听说过此物,便问:琅玕是什么?
琅玕是古时长于昆仑瑶池畔的一种树,后来昆仑归于上界,上面的奇草异兽也都被带走了,这块大概是残留下来的吧。
钟明烛的语气与往常相比有些不一样,似乎更轻更平和,像隔着一层纱,或者雾气。
昆仑在上界呢,长离心想,她轻轻抚摸着这把琅玕剑,指腹突然触及剑柄下方凸起的图案,细细描摹了一遍后,她又觉得这不太像是图案,更像是一个字,只不过长离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文字。
这是什么?是什么部落的文字吗?她指了指那里,她知道有些部族的文字与修真界通行的文字不一样。
是什么花纹吧。钟明烛说。
她们又待了两天,在长离眼睛恢复后就离开了宝库。
后面那两天,长离运行三清归一功法,将体内的余毒都逼至一处,然后割破血脉将毒血排出,虽然又损耗了些灵力,但体内的毒素倒是都清干净了。
宝库中收藏了不少灵丹妙药,虽然不及那妖兽内丹那样能立刻转化成自身灵力,但只消多调养几天就能恢复如初,功力甚至能再长一层。
进来时那竖井模样的通道不知为何消失了,但是在与宝库相对的地方多了一个暗门。
大概是那三头蛟死后,此处结界发生了变化的缘故。钟明烛这样推测,又道,虽然不清楚那里会藏着什么,但总不能在这里困一辈子,也只能去探一探,我们多小心些就好。
临行前,她挑挑拣拣搜刮了不少东西,长离心想前路难料,便由着她去,自己则只另外捡了把剑当飞剑。
那暗门后是一条狭长往上的通道,行了半日,竟一路畅通无阻,莫说是陷阱妖兽,就是连一丝灵力气息都无,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前方隐约鸟啼声。
莫非前面是个林子?钟明烛笑道。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忽地扭曲起来,像是被驱散的迷烟,随后眼前一亮,她二人已不在暗道中。
只见眼前草木繁盛,藤蔓盘错,二人已在黑水岭附近一个密林里。往后看,就只重重叠叠的树影,哪里还有暗道的影子。
钟明烛招出朱明帖在周遭探寻一番,没激出什么埋伏,便笑道:应该是已经出来了。
之后两人便御剑往僬侥而去,刚出那林子范围就见十几个修士迎面而来。
他们似乎在找什么,沿途布下搜寻的法阵,飞得很慢,见到有其他人,为首那人停下结印的手势打量起她们,忽地脸色一沉,喝道:杀了她们。
他一声令下,那十几人立刻不由分说使出杀招。
长离握了琅玕剑在手,郎玕和玉石一样透彻,与她肤色相近,轻轻一划,分出数道剑影将自己和钟明烛护住,之后便听到钟明烛笑道:这不是南家的狗么,怎么,叶莲溪还没取你们狗命?
住口,凌霄君的尊名可是你能唤的?为首那人面上寒意更甚,给我割了她的舌头。
那些人正是南府残存的人,他们奉命在黑水岭一带寻找叶沉舟的下落,找不到的后果就是死,所以搜寻得格外卖力。
他们在不远处的溪边察觉到云中城法器的痕迹,便使出浑身解数一路追寻而来。到此处时,认出了长离,想到正是因为她暗中阻下了好几回对叶沉舟的暗算,间接害他们沦落至斯,便欲杀了她泄愤。惊慌和愤怒到了极处便会失了理智,哪里还想得到长离背后是天一宗和吴回。
啧啧,狗急跳墙。钟明烛一点都没露出害怕的样子,还有心情拍手。
那十几人中,三个元婴,剩下的金丹修士加起来差不多是一个元婴修士的水平,双方实力悬殊,长离倒是不惧,只是有钟明烛在,一旦打起来,她只有筑基修为,怕是很容易风险,正在思考如何能让钟明烛避远些时,她就听到了钟明烛的传声:
我回那林子里躲一躲,若是有人来追,一两个金丹期的也不足为惧,剩下的就靠你啦,不过天一宗仁义之名在外,最好不要胡乱伤人性命。
说罢钟明烛就驱剑折回森林,见她逃跑,立刻有几人追了上去,长离挥剑阻住他们去路,余下的人中又有一金丹修士追上去,其他人则呈合围之势包了过来,她想到钟明烛说一个两个不足为惧,便不管那人,留心对付起剩下的人。
若是要下杀手,恐怕几下就能分出胜负,但是她惦记着钟明烛的吩咐,心想自己身为天一宗弟子的确不能堕了师门之名,便只使出六成功力与那些人周旋。
钟明烛有朱明帖相助,那金丹修士竟一时追她不上,见她身子一晃就没入密林中,不甘之心顿起,心想若是给这筑基小修士逃了岂不是颜面扫地,便也追了进去。
见那人毫不犹豫追上来,钟明烛冷笑道:
真是蠢货。
第59章
那金丹修士追进林子后没多久就把人追丢了, 而且是一眨眼就消失了的, 上一瞬还能看到对方衣衫上显眼的红色, 下一瞬就什么都不见了, 他奇怪道:咦,人呢?
话音未落, 足下忽地蹿起一阵灵光, 接着他就觉得体内的灵力迅速往外流去,像被大地吸走似的。
又是个自投罗网的。钟明烛笑盈盈自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这是她曾经对付那鱼妖的阵法,此时如法炮制, 而且比之前更娴熟,那金丹修士哪里能料到, 顷刻间灵海中的灵力就只剩下微弱的一点, 连最微末的法术都使不出来。
你们在找谁?叶沉舟吗?
他听到那天一宗弟子如此问道,心里想到叶莲溪的利害,哪里肯透露半点,恨恨道:关你屁事,识相的快放了我, 否则凌霄君知道了, 毕要你不得好死。
要我不得好死。钟明烛露出玩味的表情,重复了一遍,忽地大声笑了起来, 叶莲溪大概会谢我替他省了些口粮吧。
你!那人脸色一变,正欲斥她不识好歹,然话未出口就生生变成一声惨叫, 钟明烛笑得很温柔,然而那温顺无害的笑容在他眼中却变成了最恐怖的场景。
一簇火苗打入了他脉络,眨眼间就将他的右手拇指烧掉了一截,他几乎能闻到血肉焦灼的气味。
你才金丹修为吧,烧掉了可就没了。钟明烛慢条斯理道,还戳了戳他的伤口,令他又发出一声痛呼。
那修士很快就冷汗涔涔,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后悔十遍百遍为什么要追过来。
我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觉滚烫的温度在脉络里窜了一窜,翻天覆地的痛楚后,右手只剩下半截手掌,伤口处通红的火焰还在燃烧,继续吞噬这血骨。
啊,不小心。看着疼到在地上打滚的人,钟明烛故作惊讶地睁大眼,好像她真的是不小心似的,所以,叶沉舟在哪?
在、在附近,就在附近!那修士无论怎么翻滚都无法扑灭手上的火,疼得涕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