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听着觉得有几分别扭，本想打了哈哈过去，正巧东皇瞅见了他，欢乐地跑到这边，正好打破了奇怪的气氛。

“hey！bert！”

黎煜趁机和三玄拉远了距离，热情洋溢地迎上去，“东皇！吃了么您内！”

接着，俩人搞了一套贴拳头拍巴掌的街舞见面礼仪，花里胡哨一通后，才算罢休。

“哥，那我们准备开始吧？”东皇对站在一旁的三玄说道。

三玄微微一笑，“成。”

除了g-dance舞室和东皇他们的舞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舞室也参与了battle，因此各自分为了不同的队伍，代表自己的舞室出战。

裁判主要是从基本功、动作难度、独创性以及舞感和气势四个方面评分。他们的单人battle，一般是自由挑选同一舞种的对手，是否应战取决于个人。

开场大家都在中间随便跳跳，活动活动身体，做做热身，而后谁想第一个来上场，便等人群慢慢散去后，独自留在场上。

这次第一个开始的是东皇他们舞室的一名locking舞者，popfunk的快节奏让场子的气氛刹那间轻快起来。

这位舞者把locking里的律动和变奏都做得很到位，得到阵阵欢呼和掌声。在他表演完之后，接着就挑其他舞室的locking舞者上场battle。

接连这么十几回，东皇被指名点上了场。东皇虽然是个locking舞者，但他赢了对方之后，偏偏点了黎煜来应战。

“东皇，我可是b-boy哎？点我干什么啊！”

东皇摸着自己长出稀碎发茬的脑袋，“少说别的，eon！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输得落花流水可别哭着找我！”黎煜把外套甩给吴晨拿着，活动着筋骨走到场中央。

见他上场，人群中的尖叫声不绝于耳，“bert！bert！好帅！”

“locking和breaking对打，史无前例啊，加油！”

待黎煜给了个准备好的手势后，dj手下的音乐响起，是独特的中国古典朋克风摇滚。

breaking的舞者往往是街舞比赛里最耀眼最燃爆的担当。相比其他舞种细琐的技巧性，breaking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炫技。无论是各种回旋，还是对身体力量的掌控，都能让人心惊肉跳地惊呼：“这怎么做到的！”

但是有别与先前一味追求的高超难度，现在的breaking就越发与音乐贴合，追求技巧和美感双重的视觉享受。

黎煜的breaking动作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他身子骨比一般的breaking舞者更柔软一些，以至于每当大家看到他做一些高难度的回旋时，总觉得像是柔弱无骨的仙人在乘风踏云。

中国古典朋克风摇滚中混杂着鼓点和古琴的声音，韵律感很强，却又不失风雅。其中有一段像是击鼓进兵的密集鼓声，黎煜用双手支撑地面，交替转换重心进行旋转，足足转了十几圈，引起浪潮般轰鸣的赞叹声。

“太强了吧！”

“能把breaking跳出这种中国风的，bert绝对是佼佼者！”

这旋转过后还没完，后续结尾处的音乐逐渐趋于平缓而抒情，黎煜没有延续breaking里面的动作，而是加了一段古典舞的侧身旋转。t恤宽松的下摆由着旋转的速度而展开，每次他转起来，白皙的腰际都会露出一块，转而就被掩盖住，反让人欲罢不能。

美而纯的视觉感让所有人的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在这个仙境里舞蹈的仙人。

曾有人说黎煜跳起舞来像孔雀开屏，的确不假。

惊艳，诱惑。

直到音乐结束，黎煜停下舞步，整个场子还是安静的，唯有黎煜喘气的声音。

静谧持续了半分钟，从微弱的掌声开始，雷鸣般的呼声和掌声响彻整个场子，大家整齐划一地喊道：“bert！bert！”

黎煜用中国舞的礼仪向大家鞠躬，以表谢意。

待呼声小了些，三玄单手敲着下巴，缓缓说道：“bert，我收回之前的话。”

黎煜微微一愣。他记得三玄说过他的breaking厉害，难道刚才的表现让三玄失望了？

他站在原地，有些紧张地扯了扯黑色t恤，等三玄未说完的话。

周围质疑声四起，“不是吧，三玄对bert还不满意？那我们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啊！”

“我不敢上了，肯定会被嘲笑死……”

在一片逐渐而起喧闹中，三玄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之前说，你比我想象得要可爱，是我说错了。”

“噫~~”人群中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

三玄目光灼灼地盯着黎煜，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你不仅仅是可爱，你太漂亮了，你是个森林里的精灵！”

黎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脸，“三玄哥夸张了，我这人脸皮薄，容易害羞。

“我是认真的。”

不知道是谁浑水摸鱼地大喊了着“答应他，答应他！”，又引来哄堂大笑和不怀好意的口哨声。

黎煜属实无奈，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志们压了压手，走出圈子中央，给其他人让出battle场地，回到自己舞室那边。

吴晨扔了条毛巾给他，“酷啊黎小爷，连三玄儿都被你的魅力折服了！”

“去去去，甭瞎说啊。”黎煜白了他一眼。

“这儿还有个找上门来的呢。”吴晨朝后面招招手，“顾念，你找的人回来了。”

小孩一骨碌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bert老师，您跳得真好看！”

“顾念？你怎么来了？”黎煜用毛巾擦着汗，声音还带些喘，单手拄在腰处，“你们都结束了？”

顾念乖乖点头，“侯爷爷已经送回去了。是我小师叔要找您，他和春扬哥在外面呢。我小师叔今晚喝得有点多……”

顾贺良喝多了。

顾贺良在门外等他。

黎煜呆愣了两秒才消化完这条信息，抓紧拿着毛巾在脑袋上呼噜了两下，跟吴晨交代道：“老晨，你照顾好小孩啊，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小跑着绕过人群，推开了舞场的门。

舞场内挤那么多人，又跳出了一身汗，他本就是热乎乎的，这冷不丁一出门，穿得还单薄，深夜的冷风带着漩涡扑面而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搞不懂明明都快立夏了，北京的夜晚为何还是这么冷。

他抱紧双臂，瑟缩起脖子，在大风中眯起眼睛往前看，却空无一人。

“人呢？”

黎煜哆哆嗦嗦地四处寻找，还未看到人，却有一件尚带余温的外套从后侧披到了他的身上。

“在这里。”

身后的声音贴得极近，在黎煜的头顶犹如一道惊雷般炸开，炸得他头脑发懵。

黎煜晕乎乎地转过身去，但没估计好位置，鼻尖几乎擦过顾贺良的唇角，惊得他不由向后倾倒，退了两步才站稳。

但显然顾贺良并不想给他们之间留这么大的空隙。他往前走了走，替黎煜拢紧自己的外套。

黎煜嗅到外套上缠绕着挥之不去的酒香，看来是不久前陪侯老爷子的饭局才结束。

“顾老板，您、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顾贺良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还冷么？”

看顾贺良语气神态正常，倒也不像喝多了的样子。悄悄观察着情况，黎煜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冷了不冷了，多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