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要去找你,你真的都忘了吗?”“回想起来吧,转弧!”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死柄木对于轰焦冻说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在以前那场事故后早就支离破碎了,只剩下几个跟家人有关的片段,后来再次经历童年的时候也没有继承下来。但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有必要这么执着吗?死柄木觉得轰焦冻是在小题大做。“我不记得了,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快放开我啦。”骨头都在发疼。轰焦冻手臂一僵松开他,他看见死柄木脸上一贯漫不经心的神色,有些恼怒的强调:“不是的,对我来说很重要啊,不要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哈?小孩子间的事情,怎么样都好吧,又没有什么差。”被压着的人是死柄木,给人居高临下感觉的人也是死柄木,似乎大家只是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样不就像一直在意着以前事情的自己是个傻瓜吗?“把别人的心情抛诸脑后,我最讨厌你这种无所谓的样子!”轰焦冻对死柄木大吼。“哈?既然讨厌我的话,就回去啊,臭小鬼!”莫名其妙自说自话,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还红着眼睛一副委屈的样子,要把我推向恶人的角色吗?幼稚死了,这个精灵球!死柄木才不会去探究别人的心思,他既嫌麻烦又讨厌沟通,而且绝不会低头。他翻身背过去不理轰焦冻,很快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和用力关上门的巨响。巨大的声音使死柄木眉头一皱,刹那间的寂静有让他觉得不舒服。为什么刚醒来精灵球一副发现宝物的欣喜样子,很快又像刮起风来一样变脸。抓了抓头发也想不清楚。“啊,烦死了!”干脆不去想了,死柄木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伤口的疼痛丝丝渗透到梦境里,一开始睡得并不安稳。后面渐渐沉入深睡眠状态,像是无依无托地堕入深渊,无止尽地下落,漂浮在水中。终于落到了底,极致的黑暗背后是阳光,眼睛被光线刺激到,耳边传来清风和蝉鸣的声音,皮肤变得灼热。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是站着的。庭院落下刺眼的阳光,照亮了亭亭玉立的山茶花也加深了叶子下阴影,不能再熟悉了,这是自己的家。死柄木突然发现身体莫名的轻,低头一看,白色的短袖、黑色的短裤,和一双穿着球鞋的小脚。“怎么搞的,我又回到小时候了。”死柄木小手抱头,发出咬牙切齿的咒骂,但是软糯的声音消灭了大半威力,只让人觉得有点可爱。宰太在树下追着自己的尾巴,那条狗还是一如既往的傻。死柄木用手指戳着衣摆,衣服完整无缺,说明这是个性觉醒之前的时点。死柄木猜想自己难道是进入了时间循环,永远长不大么?他搞不清这次回来的意义,离开闷热的庭院走进屋里。刚拉开客厅的门就看到年轻的父母在招待客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德瓦。他坐在那里,随意地扫了死柄木一眼,虽然已经带上了礼貌的意思但那份抹消不掉的高傲还是让死柄木感到不爽。弔父把死柄木拉到怀里给安德瓦介绍自己,这时候死柄木已经基本猜得到自己回到这个时点的原因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弔父就说:“轰家的两位少爷在你房间里,哥哥叫灯矢,弟弟叫焦冻,去跟他们认识一下吧,要好好相处喔。”果然如此啊。为什么我非得跟小孩子玩过家家啊。死柄木头大地想。他应了一声出去,在门后偷听。是安德瓦先开的口,他难得语气上带着诚恳:“志村,关于刚才我说的任务,希望你们能协助我,你们夫妻都是聪明人,侦察术那么高明,我们都很希望得到你们的协助。”“炎司,我和内子已经很久不参与职业英雄的任务了。”弔父为难地说。安德瓦却不退步,继续说这个案子多么棘手、受难的人们多么可怜。“……我知道了,如果我们帮得上忙的话。”志村夫妻终于是心软了。死柄木脑袋上蹦出一条青筋。别妥协啊!可恶,安德瓦那家伙居然给我父母施加压力。他几乎想踹开门说:“麻烦事交给职业英雄去做,别给我家添麻烦。”弔妈妈说:“既然是有任务在身,就不该把孩子一起带出门吧,多危险。”“嗯,那个,四子最近受了点伤,情绪不太好,想说借这个机会带他出来散散心,就把能够照顾他的长子一次带出来了。”在说这话的时候,安德瓦的口气有点勉强。弔妈似乎是轻轻冷笑了一声:“是说被轰冷用开水……”“不必要说这个。”这个时候弔父阻止了妻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房间内一度变得十分安静,连站在门外的死柄木都能够感受到尴尬的话,那气氛就真的是十分尴尬了。死柄木了解得差不多了,安德瓦带着两个拖油瓶来这边执行任务,这就是和轰焦冻相遇的契机吧。因为在个性觉醒之前,所以没有什么印象。五岁的轰焦冻,会是什么样子?脸圆圆的更像精灵球?死柄木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好笑,他迈着小短腿爬上二楼,拉开自己的房间门。果然,一眼就看到精灵球安安分分地坐在边桌前,半头白发对着死柄木,从侧面可以看出脸还带点婴儿肥,表情木木的有点呆。但是他转过脸的时候死柄木倒是稍微被吓到,红色刘海下缠着厚厚的纱布,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咦?原来精灵球的左半边脸是烧伤的吗?还以为是天生带的胎记。精灵球站起来,竟对死柄木规规矩矩地鞠个躬,说:“打扰了。”半个小时前还在对自己大吼大叫的精灵球,现在客客气气地跟自己打招呼,这种反差差点让死柄木笑出来。他突然觉得穿到这个时点也不是那么坏的事情了。背后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死柄木回头一看,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虽然死柄木比人家矮了一大截,但是不妨碍他把自己当大人。小孩率先打招呼:“是转弧君吗?冒昧前来打扰,我是轰灯矢,这是我弟弟轰焦冻。”他微笑的弧度,让死柄木觉得有点熟悉。轰家的长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死柄木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黑色软发、五官清秀,虽然还小但是身材比例不错,长大后应该会很高。如果光靠脸的话是对应不上的,但是有那种熟悉的感觉,脑袋仿佛有一个点临近爆破,但是就是离揭晓答案差一点点。黑发、蓝瞳,比自己大7至8岁,高个子。死柄木心里突突地跳起来。“我说,你的个性是什么?”轰灯矢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惊讶了一下,随之举起手,举手的动作也是死柄木熟悉的。他用略低的声线说,说话的口气也是死柄木熟悉的。“是蓝火喔。”嘭地一声,轰灯矢手心盘踞着一道蓝色的火焰。……是荼毘啊。轰灯矢:“欸?你为什么一脸嫌弃的样子?”这么说来,死柄木想起两件事。一件是跟斯坦因巷战的时候荼毘看到精灵球的时候愣了一下,说明他认出来精灵球是他的弟弟。另一件是死柄木在黑雾疗伤的时候因为疼痛醒了一次,当然是醒来发脾气的,他看到荼毘把手放在精灵球头上。那时候死柄木以为是在检查精灵球有没有发烧,现在想来,荼毘只是想摸摸自己弟弟而已吧。荼毘为什么不回去轰家,而且还弄得一身的伤?死柄木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叛逆吗?不过如果是安德瓦做自己的父亲,我可能也会离家出走吧。死柄木想。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高中露营露营的时候,死柄木和精灵球住一个帐篷,精灵球问死柄木,有没有亲过男人。并没有接吻经历的死柄木,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赌气在帐篷外坐了一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栤栤栤韡 50瓶;十字骰子、白露泠泠叶上霜 30瓶;白邪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8章 焦冻篇(二)当晚,弔父就在饭桌上提了大人要外出的事情,弔妈妈提出要留下来照看小孩,安德瓦却说:“不用,灯矢会照顾好他们的。”荼毘那个家伙?会照顾小孩?胡扯什么呢。意外的,第二天早上轰灯矢,不,应该说优化版荼毘,做好了早餐,而且味道还不错,他熟练地收拾碗筷、洗衣服、收拾房间。看到死柄木惊疑不定的眼神的时候,荼毘,当然是还处于脾气很好阶段的荼毘笑着说:“因为有三个弟弟妹妹,所以多少会点家政。”对弟弟也很好,每天都会帮忙换药。一个人居然能改变这么多,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荼毘忙活的时候,房间里就剩下死柄木和轰焦冻了。精灵球的状态比同班那会还差,死柄木甚至怀疑他的智力是不是没发育上来。他总是低着头规规矩矩坐着,面无表情地思考或者说发呆,微微开启的嘴唇倒是一贯的呆萌。死柄木并不想和几岁的小屁孩套热乎,即使是长大后的他也不会主动亲近同龄人,所以他直接把轰焦冻晾一边,无视。夏日实在太无聊,没有游戏机没有零食,吃了冰西瓜看了几页书后死柄木就昏昏欲睡。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的他已经开始做起了浅梦的时候,额头上传来一阵触感。痒痒的。他的睡眠很浅,一下子就睁开眼睛了。原本坐在对面的精灵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旁边,手里抓着一撮他的刘海,有点尴尬和慌乱地解释道:“抱歉,你的发色跟母亲的有点像,所以我,我……”还没脱离妈妈怀抱的小男孩吗?“况且算原谅你啦,”死柄木懒懒说着,他才想起除了昨天精灵球跟他打招呼他们一次都没有说过话,“呐,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听到被原谅了的轰焦冻神色轻松,被询问伤势后整个人又紧绷了起来,双手攥紧衣摆低下头,仿佛是惊惧,又像是在与自己作斗争。死柄木想可能是受伤后留下的恐惧吧,心想精灵球还真脆弱啊,“算了,你不用回答了。”他调整了姿势,继续睡觉。在他已经对问题失去兴趣也以为精灵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到精灵球声音颤抖着说:“是,是母亲……”“嗯?”死柄木敷衍地应了一下。“是母亲做的。”这句话成功让死柄木睁开眼睛。轰焦冻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说,虽然声线还是不稳。“你听说过个性婚姻吗?”“为了优化下一代个性而进行结合的婚姻。”这个死柄木还是知道的。“我,我就是个性婚姻的产物,在我家……母亲和孩子都是那个男人的工具,我是为了符合他理念而诞生的。”“印象中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终于在不久前崩溃地将开水淋到我脸上。”“‘你的左半边真丑陋’,母亲这么说着将开水泼在我脸上……”从一开始表达得磕磕碰嘭,到抑制不住情绪地快语连珠,死柄木将轰焦冻的表情尽收眼里,他眼瞳颤抖,产生了自我怀疑。恐惧盖过了悲伤,所以没有哭泣。这就是被安德瓦轻描淡略过的实情吗?说什么因为受了伤心情不好,其实已经是家庭暴力引发的心理疾病了吧?精灵球看起来都已经快自闭了。可能是因为同班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精灵球救过他的关系,或者是因为自己小时候也受到伤害所以能理解,死柄木心里,产生了一股怜悯的感受。怎么办?如果现在是父亲或者是黑雾的话,他们会怎么做呢?死柄木将自己代入精灵球的处境,试图猜测那些温柔的人的做法。很容易就找到答案。他不是很情愿、但是有力又温柔地抱住精灵球,“已经没事了。”“不要放弃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连死柄木自己都想象不到他会说这种话,酸溜溜的。但感受到精灵球一直在抖,只好把手放在他左脸的绷带上说:“你一点也不丑陋。”被抱住的轰焦冻仿佛周身落入温暖中,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长期以来紧绷的神经有所缓和,而那些句子像是轻呼呼地吹在他心上,胸口从胀痛变得痒痒的,思维落入松弛地带。一下子整个人放松下来的结果就是他吸了两下鼻子当做飙泪预告,然后大哭起来。轰焦冻趴在死柄木怀里嚎啕大哭,眼泪沾了他一肩膀,死柄木抱着也不是,放开也不是。“啊,我真是在自找麻烦……”以这次交谈为契机,轰焦冻对死柄木的好感增加了不少,但是他本身就是个笨拙的、不擅长表达感情的孩子,所以总是偷看死柄木却不敢搭讪。这一点害羞和别扭一直到同班都是这样。但是这点小小的安慰足够让精灵球记得那么久?死柄木不解。死柄木在感情上也不比轰焦冻更机敏。当荼毘听见弟弟的哭声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焦冻被欺负哭了吗?”、“志村家的儿子给我适可而止!”但上楼后入眼的居然是死柄木皱着眉头在试图哄自己的弟弟,明明自己比焦冻还要矮上一截,却俨然一副大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