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羊低头看着她,雨川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咬着嘴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而等徐晚羊再逼近了些,她忽然跪下,徐公子饶命,奴婢以前不晓得公子真正的身份,多有得罪,求公子别和奴婢一般计较。
徐晚羊心里惊讶一下,还是装作面不改色道,我什么身份,你倒是说说看啊。
公,公子是祥鸟化身······
果真如此,是真的看到了。
徐晚羊捂住脸,只好宽慰自己,本来这种事也是瞒不久的,迟早都得被这小妮子发现。
他弯腰扶起她,你别害怕,既然你知晓了,就不要告诉别人,免得,给殿下惹来麻烦。
奴婢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她斩钉截铁道,又为之前的猜测感到惭愧,奴婢之前不知,还误会您和殿下的关系,真是该死。
这倒是真的。徐晚羊点头,是啊,以后你也不能瞎猜了,殿下的良配是梦朝公主,万万要记得这个。
他转身走后,雨川这小丫头挠着自己的头发,小声道,可我还是觉得不是啊。
徐晚羊想去地牢看看昨日被关进来的人,特别是那个雪妖,让他十分在意,可地牢的位置在哪里,他去了之后又该怎么进去呢,正苦恼着这些,就瞧着自个前面有个走路不稳的身影,背挺得很直,但步子迈得十分可怜。
看着他的背影,徐晚羊只觉得好笑又可怜,撒开腿跑到他前面去,猛一拍他的肩:济元兄,这么巧啊。
陆济元额头满是汗珠,表情正痛苦的厉害,看到他也只能微微点头,是徐兄你啊。
怎么,刚刚挨了板子啊。
正是。他似乎没什么力气了,停下来扶着一旁的柱子,尴尬的部位疼得厉害,又不能去碰。其实一般像他这样挨板子的,就算是再小的兵,身边都会有人候着,挨打过后被人搀着去屋里上药,可陆济元知道他父亲就在不远处看着,为了不让他父亲瞧不起,挨了打自己就从长凳上爬起来,歇口气都不带的走到这里,可算是要了他的小命了。
你说说你啊,真是实诚的人,这殿下是说打你三十大板,可又没说什么时候打,你昨天在雪地跪了这么久,万一感染了风寒,再挨打,岂不是内外都受伤。
他努力让表情平和,我没事,休息片刻便好。
徐晚羊大大咧咧用袖子给他擦汗,没想到他还躲,直道没事没事。
这么能死撑,徐晚羊也不同情他了,直接道,陆兄,如果你身体还尚可的话,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我想去地牢看看。
他皱眉,目光里满含怀疑,你去那里做什么?
嗯,去找我家殿下啊。徐晚羊打着哈哈,尽量语气轻松道,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殿下一直没回宫,我问了宫人才知道他是去了地牢嘛,我一时好奇,也想去瞧瞧。
那里关押的都是罪犯,环境恶劣,有什么好看的。虽是这样说,但语气里已经放下了戒备。
是啊,你肯定是看惯的,但对于我这种一次都没瞧过的人来说,要真正去一次才知道可不可怕。
陆济元思索了下,轻轻摇头道,徐兄,地牢离此处很远,不瞒你说,我现在,恐怕无法坚持走那么远了。
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徐晚羊赶紧去扶,也是,看你这样子,得赶紧找大夫上药才行,那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不对,就是那种能表明身份,令牌之类的,借我用用。哎,你这玉佩行不行?
正说着,看到前面不远处走过两位巡逻的侍卫,陆济元招手让他们过来,对其中一个道,你带徐公子去地牢,和狱卒说是我的朋友。
是。
还有你,你赶紧扶我回去。他又指着另一位道。
徐晚羊这才发现,陆济元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显然是臀部痛得厉害,已经开始发烧红肿了。他莫名想起小时候背课文背不出来,被语文老师拿细细的竹条打手心,等下课的时候,手还肿的跟红烧猪蹄似的。老师那时候有句至理名言:不打不长记性。
特别对!他到现在还记得那老师打人的狰狞模样,一想起就恨得牙痒痒。
但他不担心陆济元。这孩子不记仇。
总而言之,徐晚羊跟着那小侍卫身后,大摇大摆的朝地牢走去了。一路上他发现陆济元真的没说假话,路真的很远,陆济元要是强撑着来,走半道肯定倒地上。
而徐晚羊看了看一旁沉默寡言的小侍卫,突然想起这就是当初捧着他回宫的那位嘛,又遇到了,第几次了?他记性真不好。这小侍卫一脸严肃,但娃娃脸的长相再怎么严肃也无法凶起来,也不能让别人怕他。
于是徐晚羊很愉快和他聊天,虽然内容让人捉摸不透,哎,你还记得我吗?
小侍卫僵硬的转过头,再僵硬的摇了摇。
哎呀真是可惜,现在没有太阳。那你,还记得前不久容夜殿下,在野外射中的五彩祥鸟吗?
这下有表情了,小侍卫有些伤感道,听说丢了。
哦,看来陆济元被打这事还传得很广。
他还准备和这个小侍卫套近乎的时候,地牢已经到了。
门口守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看见他们就伸出手,像推车一样,拦住他们的去路。
小侍卫道,在下是陆济元陆公子手下的人,这位是陆公子的朋友,来地牢查看前日关押的犯人。
他腰间有令牌,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于是很快就放了行。徐晚羊刚进去就有点后悔,陆济元说的环境恶劣,还真是丝毫不谦虚。首先是因为终年潮湿而散发的霉味,而被关押的犯人几乎不洗澡,身上各种臭味都在这里坦坦荡荡的散发出来,和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挑战人的嗅觉神经。
走过狭窄昏暗的通道,而随着里面煤油灯的数量增多,光线也亮了起来,几个狱卒围着一张矮小的四方桌吃饭,徐晚羊很怀疑那盘里烤鸭的味道是否还能闻得见。
小侍卫重复了刚刚的话,几人忙站起身对他们行礼,徐晚羊问道,敢问几位,容夜殿下今日可来过?
其中一个答,殿下今日未曾来过。
他刚刚对陆济元说找殿下的事自然是骗他的,容夜整日那么忙,鬼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狱卒手里拿着一大串牢房的钥匙,走在前面带路,钥匙的声音哗啦直响,这和徐晚羊在电视上看得不同,那些电视上的犯人一见到人来就从木栏杆处伸出手来,口中的声音绝望得让人头皮发麻:饶命啊,救我啊,我是冤枉的之类的话。
但徐晚羊跟在狱卒身后走过一间间牢房,他能清晰的听到钥匙的响声,就是因为路过每间牢房时,里面都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