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独眼虽厉声打断了那人,再看向白芷时,已带着明显的迟疑,他按住白芷的肩头,笑意凛冽,道:“好妹妹,实话同你讲,哥哥跟本来是想剁了你包成包子送给阉狗吃的。如今,你这模样哥哥见了爱得不得了,你若是能帮我一件事,我就信你跟沈煜不是一伙的。”
白芷这才止住哭,呜咽着问道:“什么事?”
“我早听说沈煜极在意你,哥哥在此处设了重重陷阱,就等他自投罗网,只是眼下,怕他太笨,寻不到地方。”独眼眼珠子滴溜溜一阵转,狡黠一笑,“你跟哥哥成个亲,那狗东西是个不肯吃亏的,眼见自个儿的菜户要做别人的女人,定然会来讨个说法,这个忙,你帮不帮?”
思忖中,忽听得屋外传来马蹄声,马嘶鸣止步,有人问道:“人抓来了?现在何处?”
这又是谁?白芷悄悄竖耳去听,那人应是翻身下了马,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十分清脆。
她心头一滞,这个声音,在白府被抄的前一晚,白芷亦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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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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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山, 匪寨。
独眼的思绪亦被那声清脆的声响把持,他吩咐人把白芷带去阁楼,才掀开帐子前去相迎。是以, 白芷并未窥见庐山真面目。
可这个声音, 她确信在白府被抄家的前一夜, 曾听到过。
那日傍晚, 客人一到,就被阿爹亲自带去了书房,客人腿脚一深一浅,是以腰间配饰总碰撞作响。
像是风铃, 音色又更加灵动,质地像玉片, 又没那么冰冷。总之,很是独特,她远远听过一遍印象甚为深刻。
白芷不知客人同阿爹聊了什么, 只知道那人走后,书房的灯燃了许久才灭。
她心中疑惑, 并未深究,更不知第二日横祸接踵而至。
司礼监掌印亲自带人踏破白府的大门,打骂声抢掠声如惊雷炸响, 她的安稳毁于一旦。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白芷全然忘却了那个来客, 彼时她涉世尚浅,自然只相信眼前所见, 满腔的恨全落在沈煜肩头。
如今她几经磨砺, 不由得起疑。
譬如沈煜倒卖所收重礼是抚养孩童, 残害父母的另有旁人。那些她曾数落在沈煜头上的罪责, 正一个个被她亲手剔除。
脑海中又浮现出独眼方才热络相迎的背影, 白芷深缓了口气,越发觉得陷害白家的真凶并非沈煜。
心底微微颤动,惹得波澜荡漾,她惊觉,自己亦下意识不忍是沈煜。
思忖中,白芷已被押往另一间帐中,这两个土匪体格健壮,腰间别着锐利的兵刃。
帐中却立着一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姑娘,她头发枯槁,身形单薄,听见有人来了亦不敢抬头,只一个劲行礼:“参见夫人,参见夫人。”
夫人?白芷怔了怔,才醒悟今晚她要与独眼大婚。
“好好替夫人打扮,敢不听话有你好看的!”土匪语气粗暴,作势扬了扬拳,那姑娘一瞬脸色惨白,吓得抱紧了头。
衣袖顺势垂落,露出纤细的小臂,青紫斑驳,白芷瞧得触目惊心。
土匪们见状却乐得哈哈大笑,从四面八方好好端详了一番那姑娘,才满意离去。
“奴婢给夫人梳妆。”
姑娘强忍哽咽,从地上艰难爬起,她扶着白芷坐到镜前,梳发的动作甚是娴熟,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
白芷心中疑惑,身为饵,她不应生事,可身为女子,她实在心疼这个姑娘。
“这头发梳得真好。”白芷放缓了声音。
姑娘眸中闪过惊诧,但她只恍惚了片刻,便重竖起戒心:“夫人不嫌弃就好。”
白芷并不气馁,继续道:“你把篦子放下。”
姑娘手中一顿,惊恐道:“奴婢不敢。”
白芷兀自夺下篦子,嘴角浅笑似春日朝阳,温暖柔和,柔声道:“手臂有伤,就该养一养,无妨,眼下他们不敢进来。”
姑娘始料??x?未及,瞳仁骤然紧缩,泪决堤而出,像是许久未被和善相待。她紧紧捂着嘴,哭得克制安静,单薄的身子颤个不停,白芷愈发心疼,上前抱住她,轻轻安抚:“我也是女子,女子自然要帮女子,所以你别怕。”
心防顷刻崩溃,在姑娘抽抽搭搭的叙述中,白芷弄清了缘由。
这帮山匪本是一群地痞,不知谁在背后撑腰,他们开始欺压农户,抢粮烧房,钱财和女人劫掠一空,不久这些农户的东家就被朝廷问了罪,失去庇护的农户投告无门,官府也推三阻四。
地痞们靠着多番劫掠发了家,人数翻了几翻,胃口也渐大,开了家隐蔽的赌坊。
许多人因贪念误入深渊,又还不起欠款,只能一味被独眼拿捏。譬如有的药商因此成了山匪的制毒来源,也有烟花店成了他的火药私库。
这座山寨里,仍有几十名女子受尽压迫,她们被山匪们肆意□□,满心的仇恨,不知如何发泄。刚烈会激怒野兽,招致更残忍的报复。
她们如置身地狱,快要被憋疯了。
白芷笃定沈煜就在来的路上,今夜或许也是这些姑娘们的机会。
她擦干姑娘的泪,认真问道:“有人告诉我,恨有去处,人才不会疯。你们就甘心被糟践吗?!”
篝火燃得甚旺,席面上酒香肆意,女子们热络地陪侍在男人身侧,打诨骂俏。
臂膀处的伤痕猩红骇人,她们全当瞧不见,面上含笑,为男人们一杯又一杯斟酒。在厨房劳作的姐妹特意掺了几坛烈酒,后劲十足,几碗下去他们必定脚步摇晃,头脑发昏。
横竖酒坛子长得都一样,这帮蠢笨的土匪在兴头上,不会瞧出破绽。
上座的席面,那位小夫人劝酒比她们更卖力,女子们心如磐石,她们亦要恨意有它该落脚的去处。在隐忍和抗争中,她们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这位萍水相逢的小夫人,放手一搏。
横竖,下场不会比此刻更惨了。
场面的喧闹声掩盖了一切,白芷竖耳去听,也辨别不出外面的动静。婚宴已进行了大半,沈煜究竟何时出现。
思忖中,就见有人兴冲冲来报:“老大!阉狗果然中了埋伏!人仰马翻栽进坑里去了!”
“好!哈哈哈哈哈哈!”
独眼闻言大笑,自负又张狂,黑风山地势险峻,他的寨子背倚高崖,面冲盘山险途,他的陷阱依地势而设,沈煜就算有命冲到寨前,也是孤掌难鸣。
震颤声起初很远,而后愈近愈烈,案台上的酒盏波纹荡漾,一如白芷不安的心绪,眼下不止是她,在场的所有姐妹,都盼着沈煜的到来。
“妹妹,那死太监当真是喜欢你,不然怎么不要命似的往前冲!”独眼勾起她的下巴,得意嚣张,“可惜了,今晚跟你洞房的人,是老子!妹妹,还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滋味吧!”
恶臭的嘴逼近唇瓣,白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