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圆接着说:“公主,四皇子因病也误了不少功课了,公主还是等四皇子下学或是休沐的日子再去寻他玩耍吧”
豆羹悄悄在心里给桂圆又竖了一根大拇指。
“好吧。”刘琰确实不想难为熙丰堂的那些讲官儿,她要是去了,他们不管算失职,管了唉,何必为难这些人。
“那回宜兰殿吧。”
“是。”
桂圆这次应得又响又脆。
回宜兰殿好啊,回了宜兰殿,有皇后娘娘看着,想必公主也折腾不起来。
刘琰把宜兰殿当成自己第二个窝她在这儿混饭的次数约摸比在自己的安和宫用饭的次数还多。
所以宜兰殿的偏殿里还有单给她收拾出来的两间宫室,一间可以看书写功课,一间可以休息。以前刘琰曾经在宜兰殿住过,这份儿待遇皇子皇女皇孙们都没有,唯独她一个。
那会儿才进京不久,入冬之后刘琰咳嗽不止,整夜的咳,太医说是不适应京城的气候,寒气侵体。喝汤药,烧地龙,上熏笼这些招儿都使过了,不顶用。皇后娘娘心疼的不得了,就让四公主住宜兰殿,晚上她要亲自照顾。
也许是太医们的药终于起了效,也可能是皇后娘娘的亲自照顾有用,公主的咳嗽还真的就渐渐好了。
不过刘琰还是在宜兰殿住满了一冬,直到开春才搬回自己的宫苑去。第二年冬天她还是住在宜兰殿的,后来身子渐渐好了,冬天不再咳嗽,才不再搬来搬去。
别人看宜兰殿满是敬畏,刘琰来宜兰殿跟自己的安和宫一样。
桂圆在宜兰殿也是很有面子的,上上下下都对她很客气,知道她是公主身边最得用的宫女了。
她知道公主心情不好,又嫁出去一位姐妹,心情怎么会好
还好这次公主没怎么折腾,来宜兰殿用了碗汤羹,就说倦了,桂圆赶紧服侍她歇下。
睡了好啊,睡了不会惹事。再说,睡醒了没准儿公主的心情就好了呢。
她从殿门出来,外面两个小太监笑着说:“姐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让我们去做。”
“不劳烦了,我去茶房。”
虽然说人家给面子,桂圆也不会真傻乎乎不客气的全盘收下,真支使宜兰殿的人给自己跑腿儿。
茶房门前的人也认得她,笑着招呼过,桂圆这才进门。
“英罗姐姐”桂圆没想着在这儿碰见她:“你怎么在这儿”
按英罗的身份,这种沏茶倒水的活计早不必她亲手做了,她除了贴身服侍皇后娘娘,也管着不少后宫的事儿呢。虽然没有那个名分,可不少人都在背后叫她“二总管”。
“皇上来了,正和娘娘说话儿呢,我也偷空躲会儿懒。”英罗朝她一笑:“你来得正好,我才沏好了一壶浓露茶,你也尝尝。”
桂圆笑着应了一句:“那是我来得巧,尝尝姐姐的好茶。”
主子们有时候好清静,不喜欢奴婢们在跟前碍眼,这是常事。
皇上的脾气嘛,宫中许多人也都知道,他尤其不喜欢那么多人老在跟前围着,在宜兰殿里头,就喜欢和娘娘独处。皇后娘娘亲手泡茶,桂圆甚至还听说,皇上会给皇后娘娘揉肩捏腰呢。
桂圆觉得,这不象天家帝后,倒象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
再说,如果皇上皇后说什么要紧的话,有奴婢在跟前,也不方便。英罗伺候得久了,最是识趣,知道什么时候用得着她,什么时候她得避开。
茶沏好了,桂圆哪能让英罗给自己斟茶,连忙过来帮忙。
英罗看她烫杯、分茶的动作,笑着问:“你这手本事,是李尚宫教的”
“是,李尚宫得闲儿时会指点我们几个。”桂圆说:“可惜我粗手笨脚,李尚宫说我不开窍,教了两回不肯教了。我们公主平时都不大喝茶,更不讲究这些规矩仪范,就算我学了也用不上。”
“已经不错了。”
英罗端起茶杯,目光穿过半扇敞开的门,望向后殿的方向。
宜兰殿后殿东侧殿是曹皇后日常起居之所。她一向不喜欢在屋里熏香,皇上也不喜欢,总说闻着不舒坦。
这对夫妻在许多事情上还都和过去一样,保留着进宫前的习惯。
皇上痛痛快快把脚上的靴子踢掉,只穿内衫往榻上一仰:“世珠,你也来歇会儿。”
曹皇后应了一声:“好。”
她把头上的钗子拔了,也在榻上靠着,跟皇上头并头。
“今天早朝上差点儿睡着,葛老头儿那长篇大论没完没了的,说到激动处胡子乱抖,我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过去了。”
“葛大人是老臣,皇上应该多给点体面。”
“是啊。”皇上无奈的说:“朕怕他真一头栽倒了,让人搬把椅子来,让他坐下说,他偏不坐。”
第九十九章 嫁女
曹皇后也听乐了。
葛大人她见过,虽然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那位老大人的道学死板她是领教过的。这人连走路的步幅似乎都是用尺子量过的,每一步跨出去大小都一模一样。
皇上给他赐椅子,是体恤老臣体弱,可在他看来,勤政殿上哪有臣子踞坐而谈的道理哪怕累死,这老头儿也非得要站着死的。
“后来呢”
“后来他晕过去了。”皇上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回想刚才勤政殿里的那幕混乱:“朕赶紧让人给抬出去,请太医医治。太医说问题不大,只是往后要静心安神,避免动气动怒,心情激荡。”
曹皇后摇头:“这恐怕是难。”
“是啊,他一遇着事儿就着急较真,吹胡子瞪眼的,这性子怕是死也难改。”皇上摇头:“上次你也说,给他家里派一个太医守着,他年纪大了,他儿子孙子身子也不好,结果他不要。朕这次一定要给他家送个太医去,不要也不成。”
曹皇后说:“皇上不要跟葛大人说是照顾他的身体,只说是照顾他家两位病人,他八成会同意的。大不了太医的俸禄从他家出好了。”
“这倒是。这老头儿死倔爱面子,说是给他看病的,他死都不要。”皇上这么仰着,姿势不太雅观,但是在宜兰殿他从来不用在意仪态这种事:“今天熙玉和驸马进宫来了”
“来过了,这会儿应该去了鲁家。赶着今天是大朝会,不然皇上就能一起见了。”
“唔,你看他们如何”
“驸马是她自己挑的,应该合她心意。”曹皇后起身将茶端过来,递给皇上喝了:“依我看,他们倒是挺和睦的。”
“怎么就和睦了呢”皇上倒是很不解:“鲁家老二嘛,不象他爹。他爹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鬼心眼儿不少。他光是个子随了爹,心眼儿嘛,勉强够使,有点愣。熙玉那个姑娘心眼又有点多,心事又重。”
“兴许是互补了吧。”曹皇后说:“再说了,老话不常说,柔能克刚吗”
“对啊。”皇上眼睛一亮:“还是你说得对,太对了,正是一物降一物,朕也是被你降的死死的嘛。”
曹皇后推了他一把:“去,净胡说。”
皇上摸了两下脑门:“这儿女的事情,比朝廷上的事儿还难理清。”
说到这个,曹皇后也沉默了。
其实他们的家事,又何尝不是国事呢
请立太子的声音一直就没有断过。大皇子名正言顺,是皇上与皇后的长子,但是这几年皇上从来没有流露出要立长子的意思。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