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排长队的客人,好多客人都想用优惠点餐,朱玓跟他们解释了一遍他们没听懂,于是她又解释了一遍。一个又一个的客人,朱玓解释的越来越不耐烦了,开始慢慢变急躁,江靡看她这样,站在旁边捏住她的肩膀,说:淡定,别急
我不急朱玓压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
她就是急性子,高峰期收银总是不耐烦。江靡温和又微笑地对旁边的关歆予解释。
理解。关歆予点了点头,捏住朱玓的另一只肩膀。
朱玓身后现在有两只不同的手捏住她的肩膀,前方又排着一长串的客人点餐,点餐的客人不时地看向后面帮她捏肩膀的两个人,眼神里满是不解、疑惑。朱玓心里则是莫名的发怵,她感觉自己现在被前后压制,眼神里散落出一种无奈的倦怠。
高峰一过,关歆予便出去外场,朱玓继续留在吧台做饮品。她每做好一杯饮品放在出品台上,眼珠子总是不自觉地向师父和关歆予的方向扫去,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道说什么事情能笑得这么开心,她现在觉得她真的是个多余的人了,怎么过个寒假回来都变了一个样呢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忍受变化的一切。
自从那种多余感出现后,朱玓就蹦出了辞职的念头。每次兼职下班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她总是会想自己还要做多久,什么时候提出辞职,辞职的理由用什么比较好,师父会不会挽留她,每次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想到哪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班经常跟关歆予和师父排在一起,以前她很喜欢跟师父一起上班,甚至很期待跟师父一起上班,但是现在对于跟师父一起上班只有恐惧感,厌恶感,无力感。她更想跟
大约、彭湃和高斯一起上班,她可以尽情地跟她们开玩笑。
朱玓在四月份便被师父提拔为训练员了,但是对此她没有很兴奋,师父想把她的围裙换成绿色的,但是她嫌绿色的太丑,便还是穿原来的灰色围裙。她现在想要的是自己上班的气氛,而不是围裙的颜色,或是等级的升高。
她现在总是想起自己当初来这家餐厅兼职的初衷,只是想摆脱失恋,让自己生活变充实,但是在不知不觉间她又让自己现在又掉进了另一个漩涡里了。
☆、爆发
对于现在的朱玓而言,兼职上班比在学校宿舍的日子更加难熬。就像一座沉重的大石磨,磨得很慢很慢,很细很细,非得要把她心里的曾经的温存都榨尽,把她的容忍度都磨尽才甘心。
她好几次想跟老板提出辞职,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舍不得师父,舍不得大约,舍不得在这个餐厅所有美好的回忆。
她每天上班都是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能过一天就是一天,情绪和心理的影响让她的上班积极性低了许多,她经常三天两头的迟到。
五月的一天早上朱玓又迟到了,这天正好江靡上吧台,朱玓上收银。
江靡一直注意表上的时间,他知道朱玓又迟到了。朱玓急急忙忙地换好工服就直奔吧台,她一进吧台就感受到师父压抑的情绪。她瞥了一眼师父,习惯性的跟他问了声好。
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你这段时间迟到了多少次了。江靡面无表情地斥责她。
朱玓看着师父冷峻的样子,并不害怕,她闷声闷气地说:没赶上公交。
在外场的关歆予、高斯和李威都注意到了吧台,他们眉飞色舞的聊天被里面散发的气氛遏制了,外场顿时也变得压抑沉闷。
这都多少次了,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江靡的语气虽然放松了下来,但是这些字眼对朱玓而言依旧锐利刺耳。
我不会因为我们父亲的关系而对你太过纵容的。江靡声调平静的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自从他们上次在朱玓家见面后,江靡第一次提起他们之间暗含的另一种关系。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氛围下提起,这就像是一个冰锥,狠狠地刺到了朱玓的心里,她很想反驳,但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师父可能认为因为他们之间父亲的关系,她上班就想随随便便,浑水摸鱼。
朱玓的脸因为师父一句又一句的言语不断发热通红,内心的羞辱毫无顾忌地向上开始攀升,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围裙上的带子,好像这根带子能明白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但是这只是她与自己的无奈做无谓的抗争。
知道了,我之后不会再迟到了。沉默了半天,朱玓就回了师父这样的一句话,她现在好想旷工,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好像随时要窒息。
江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便走出吧台准备去后门外摆抽烟。
关歆予见江靡从吧台出来便迎了上去,微笑又温柔地问:你还好吗
没事。江靡瞧都没瞧她一眼就面无表情地走出后门,这话像是一句下意识的回答。
朱玓头一次见师父这么生气,她目光涣散,僵硬地站在吧台一动不动。原本呆滞的思绪被搅得混沌、迷乱,她现在就像是在黑夜里漫无边际的一艘孤帆,不知道如何是好。
嘉哥从办公室里出来就感受到外场这种压抑的氛围,她看着朱玓低迷地站在收银台前便,便走上前询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又让师父生气了。朱玓有气无力地说着。
哈哈哈嘉哥笑着拍了拍朱玓的肩膀,真难得,江靡很少生气的!
嘉哥,你还挖苦我朱玓咽了咽干燥的喉咙。
徒弟嘛,不惹师父生气的徒弟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没关系!嘉哥捏了捏朱玓的肩膀,便向后门走去。
江靡此时坐在外摆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啧啧啧小心呛到,抽得这么猛。嘉哥也拿出一根烟坐在旁边开始抽。
江靡向嘉哥瞥了一眼,又继续抽。
听说朱玓惹你生气了。
没事。
我刚才出来可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收银台前面,特别委屈!
她在反省自己。江靡把烟戳灭。
嘉哥朝餐厅里睬了一眼,看见关歆予、高斯和李威三个人聚在一起,但是她发现关歆予的目光不断向他们这个方向瞟。
虽然朱玓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她也是个女生,有些时候还是会敏感的,你是她师父,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吧。
江靡朝嘉哥刚才的目光望去,正好与关歆予的目光碰上,玻璃后面的关歆予正微笑地跟他挥手打招呼,他轻轻地叹口气站起身,也许吧
五月是个过渡的月份,它的温度和湿度总是拿捏不清,它没有四月的温润如玉,也没有六月的清新飘逸,似乎只有闷热和燥热这两种状态在进行交替换班。
餐厅开的冷气在午高峰这股热流里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朱玓在收银台点餐已经被热得汗流浃背,帽子下的刘海已经被额头沁出的汗液弄成一撮一撮的条状。江靡额头上的汗水也是一颗一颗地滴下来。
烈日当空,毒辣难耐,在路上走得每一杯行人似乎都被它折磨的无力反抗,餐厅外的那一棵棵整齐排列的绿树上的每一片叶子反射的阳光都让人感觉格外刺眼。气温这么燥热,吧台自然爆单了,每一位点餐的客人都会点上一杯或是多杯的饮料,每一单里必点的就是苏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