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她可能并不想告诉自己,就这样而已。
温言深看出她情绪不对,按住她肩头:你先不要胡思乱想。
纪以柔淡淡笑: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不够喜欢,所以过于在意。
她的声音终于不再那么平静,有些不自然的站了起来,说要先出去。
温言深因为她的话愣住,摇了摇头。
哪里是不够喜欢,分明是,过于喜欢。
第95章
温怀钰坐在桌前,神色从容, 挺拔端正, 眼眸里却缠着红血丝, 偶尔透露出一点疲倦。
她被带走, 配合调查, 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但在彻底定性之前, 还是允许别人来探望的。于是她点了周然进来。
周然忙了几天没睡, 脸颊深陷, 胡子拉碴:温总, 我们昨天已经去事故现场调查了, 工人们都说,是张思全喝了几瓶白酒,醉了,非要爬上机器,操控设备, 口中还嚷嚷着说要挣钱回去娶媳妇, 后来他的工友都去拉他下来, 没想到钢材砸下来, 出现了严重的死伤这些人的叙述和监控视频是一致的。
温怀钰静静听了,没问别的, 只反问:你们?
周然低下头:董事长没去。邓经理和你姑姑,温副总去了。
温怀钰淡淡嗯了一声:慢慢调查。不用着急。说说公司内部的情况吧。
周然继续往下说:昨天上午开的董事会,当时董事长也出席了, 毕竟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他有很大的话语权,看得出来,有的董事蠢蠢欲动,但是毕竟碍着他老人家的面子,没说话。
公司股票,跌了吗?
目前来看还好。有小幅度的下跌,现在还没有出现很大的波动。
赔偿问题呢?你让谁跟进了?
这次是邓经理在跟进负责了,您放心。
之前的呢?不是有死伤者家属说,一直没有收到赔偿金?
这个问题我们会处理的。您放心。赔偿金不是大问题,问题是
温怀钰眉心微蹙,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了叩:是什么?
周然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合同问题。温总,您知道的,我们跟不少公司有着商务合同。但是现在公共部门已经限制了我们的生产经营活动,不过这属于不可抗力问题,虽然可能会遇到一点小麻烦,但是如果严格按照合同,请律师辩护,应该是可以完全避免损失的。
那对方公司会受到很大影响。在法律意义上没有问题,但在商业诚信上面,问题很大。
她眼皮平撩了一下,声音淡淡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周然皱眉: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是这些合同的违约款,如果按照我们违约来处理,赔给对方的违约金实在是太高了,这会严重影响公司的资金运转。
爷爷怎么说?
董事长说了,现在一切问题都由您决定。
温怀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赔款。是我们未能履行合约,按照我们失约来赔偿。我们出了问题,就自己兜底,没有把责任推给别人的道理。
周然摇摇头,舒了一口气。其实在提及这个问题之前,他就知道温怀钰会有怎样的反应吧。
在金钱和良心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他并不意外,甚至从包里拿出文件:您要看一下这些合同吗?看看里面的巨额违约金,会不会让温氏破产?
温怀钰气笑了:周然,你现在心越来越坏了啊?
周然也苦笑着摇摇头:温总,我可不是故意的,您想想,我好不容易才混到现在的位子呢,破产了我就自动下岗,干脆去餐厅洗盘子好了。
温怀钰挥了挥手:别拿文件了。就这么一会的时间,我跟你交代三件事情。
周然拿文件的手顿了:您说。
第一,调查事故原因、赔偿问题、合同违约问题,按照我跟你说的处理,且注意一下公司的股票。邓若,我姑姑,都听你调度。
第二,不要让爷爷来看我。他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知道吗?
知道的。董事长也清楚您的意思,今天也没有跟来。第三呢?
温怀钰声音顿了一下:第三她呢她怎么样?
那时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完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做出决定也是全凭本能,根本没有时间深思熟虑,甚至什么都来不及说。
她记得,纪以柔看向她时的眼神,藏着很深的情绪,似乎是她看不透的。
她想问周然,为什么纪以柔没有来,可是又问不出口,最后只问出这么一句,她怎么样。
周然的神色有一些微微的闪烁,他低下头,不曾直视她:您要见她吗?
我温怀钰顿了一下,她来了吗?
想见她,很想,很想。
没有来
周然越说越心虚,他忽然想起,在他推门进来之前,纪小姐跟他说话时的样子她脸上那道细长的血痕刚刚结了薄痂,比消毒时看起来还要触目惊心。
她眼眸淡淡的,告诉他:我就不进去了。
周然不解:啊?都到这里了,真的不进去吗?
纪以柔低低嗯了一声:不了。
她没说为什么,周然却忽然懂了,大概是不想温总看到她脸上的伤吧,还有她受伤肿胀的脚踝昨天下午在工地调查的时候,纪小姐的鞋跟忽然卡到了缝隙里,脚踝重重的崴了一下,行动很不方便。
周然有些出神,就听见温怀钰淡淡重复了一句:没有来。
她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碰到手心,又瞬间松开: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周然的心也紧绷起来,他想起纪以柔受伤的样子,她拿酒精棉给伤口消毒时平淡的样子,她就站在门外,说我不进去了的样子,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可答应了的事情,总不能再改变,他忍了又忍,没说什么,往外走。
周然,温怀钰忽然叫住他,让纪家少参与不,最好不要让纪老爷子掺和进来。现在情况不明,一切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