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的人大多都在徐暮家里买过衣服,而且徐暮现在家在这边,也算是这边的自己人了,一听柳箫解释了缘由,就反过来指责钟元新不对,不该去人家店里闹事情。
柳迪看见人散得差不多了,猛地一推钟元新,把他推了个踉跄。“你爸和你那个二妈的消息是我去打听的,你有空就去看看自己家的热闹,少来我们老大家里闹事。你那便宜弟弟和你长得还挺像,偷了别人家那么多东西回去,以后你爸是留给你还是留给你弟?”
“哥,你和他说那个废话做什么,他爱查不查,下次直接咱们把人给捅到他爸单位,再带去他们家,他们家里人不认,问问看别人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钟元新失魂落魄地离开,完全没能把这么多消息给消化下去。
如果他父母真的是这种人......不,他母亲根本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徐暮说到的偷了他们的家产,钟元新这会儿也开始怀疑起自己家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好条件了呢?
在那十年里,他们家没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是好几家住得近的都被查出了问题,然后相继搬走。他家从不愁吃喝到换房子、家里一点点地变成他印象中的徐家的样子。
他母亲半辈子都是在家里打转,根本就没出去工作过,家里只有父亲的工作来维持开支。爷爷在的时候就是普通人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祖产可以留给他们的,单单是靠在研究院的工作,能维持得了这些好日子?
还有舅舅家,大舅家里还是普通人的生活,一大家子挤在大杂院里。而二舅三年前就搬进了四合院里,更不可能是外公外婆留下来的东西扶持了。
越是往下想,就觉得心惊。钟元新已经开始相信徐暮说的那些话了。但是为什么,他就从来没有觉得不对劲过?
回到家里,陈媛又给吓到了,“怎么又添了一道伤,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就专门盯上我们家了,不行,得叫你二舅好好去查查看!”
这个时候,钟元新也想到了很可能前面两次被揍并不是莫名其妙,而是被徐暮揍的。
看着自己面前满脸着急的母亲,钟元新又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在他的印象里,他父亲和母亲与徐伯伯徐伯母都是来往甚密的好友,他母亲经常说徐伯母是个好人,没有因为她没文化就看不起她。
怔愣之间,钟惟学也下班回来了,看见钟元新这个样子就皱眉,沉下了脸,“你又去惹了什么麻烦,和你说的这段时间待在家里好好养伤没听进去?下个月和甜甜订婚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钟元新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道:“我今天去找徐暮了,被他踹了出来。让我回来问父亲您,徐伯伯徐伯母他们的地址。”
钟惟学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气道:“我都十几年没见过他们家的人,上哪儿知道他们现在住的地址?”
“徐暮说,让你去和他爸妈哥哥吃饭......”
钟惟学的脸色突变,直接打断了钟元新的话,“没个地址怎么去,十几年没见了,没什么感情了就算了,人家不想和我们打交道了你以后就不要再去找了。”
说完,气冲冲地往右边走。刚刚被钟惟学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的陈媛提醒道:“你往那边去做什么?要给你先弄点吃的垫肚子不?”
钟惟学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发现自己是往左边的厨房和餐厅走,而书房是在另一边。缓了缓,慢条斯理道:“是有些饿了,你给煮完清汤面送到我的书房来。”
钟元新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晚上钟惟学问他去找徐暮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时,钟元新摇了摇头,“没别的事情了。太多年没见了,没什么好聊的了。”
这个时候,外面院子也有了动静,是钟婧如骑车回来了,在外面洗手进来后就跟钟惟学道:“爸,咱们家什么时候买车啊?我已经考好驾照了,还是早点买吧,出门方便多了。”
“行,这个周末我休息就带你们去看看车。预定也要不少时间,咱们先看着。”
陈媛让家里的阿姨给钟婧如拿了副干净的碗筷,然后道:“隔壁家的买的七万多一辆,咱们家买那样的就差不多了吧。”
钟惟学点头,“嗯,买款便宜的就行,买车是为了出行方便,牌子不牌子的不重要。”
可就算是七万多的车子,难道就不贵了吗?他爸的工资撑死了也就三、四百一个月吧,他们家哪来的那么多钱?
装作关心地问道:“家里钱够吗?”
陈媛点头,“够啊,用不着你担心,你们好好工作就行,咱们家这些年也存了些钱。”说完,和钟惟学两人对了个眼神,对于钱的由来都是三缄其口。
而钟元新却是心凉了大半截。晚饭吃得没胃口,扒拉几口就回房间去了,家里人都以为他是身上不舒服才没胃口。
第二天一大早,钟元新借口说出去找栗甜甜,这才得出了门。
因为脸上的上,他带着帽子,家里人也没觉得奇怪。转了几趟车,才到了纺织学院的职工家属院,避开人群聚集的地方,转了几圈才找到四号楼。
没着急上门去一探究竟,而是找了大树底下走象棋的大爷们打听,“咱们这儿家属院有没有空房子租出去啊?我上班地点在这儿,想就近租一个。”
一位大爷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伤,看着不像是安分的,再看看身上穿的,像整天出去歌舞厅混的,第一印象没落得好,不耐烦道:“没有,你换个地方去问吧。”
钟元新没死心,“租金好商量,我就是图个上下班方便。”
这个样子能是什么正经上班的,大爷没好气道:“这谁家不都挤着房子住,谁家有空房子租给你,真是没个眼力见儿,一边去。”
想套近乎没套着,钟元新也觉得自己今天这个开局不太顺。找了个能看到407那家的地方坐着,他就不信蹲不到人出来。
这边的大爷看见他就坐在那儿像打坐,悄声说他就是个神经病,得回家提醒家里人注意着点,就怕是人贩子,专门过来偷小孩的。
除了中午出去吃了顿饭,钟元新几乎在这里等了一天,也没见那家开门。好不容易那帮大爷不在那儿盯着他了,钟元新就跑上楼去看。
怪不得,人家门口上着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钟元新又不愿意就这么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晚饭就是买了几个包子啃着吃,继续留下来守着。
直到晚上八点多,才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手牵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回来,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个头,很可能就是双胞胎。钟元新压了压帽子,直接冲他们那边走去,低着头,但是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男孩儿。
心里又气又悲,还真的和他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回到家里,依然还有一团火在心里熊熊燃烧着,所以,他在外人看来堪称模范的父亲,背叛了这个家庭。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