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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逞窈窕(一) 分节阅读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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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走出好远,他扔过来一句,“等戴申来了,我要打断他的两条腿”安葬过卢燧,韩约查问左夔尸首,遍寻不着,只能用稻草绑成躯体,穿戴上旧日衣冠,立碑下葬。本还要请朝廷追封,但朝中此刻恐怕鸡飞狗跳,也顾不上,温泌只使韩约好生安顿了左夔的家人,又与众将在他碑前祭了几壶仙酿,亦算告慰亡灵。卢燧已死,城中那些流民地痞凑成的团练兵,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不到半数,韩约大略检视过了,回来禀报温泌,“都是乌合之众,一不会骑马,而不会射箭,阵法行伍一窍不通,要收编,还怕浪费粮草,不如放他们各自谋生去吧。”“不好。”温泌不赞同,“这成千上百的壮年,随便放出去,要落草为寇,又是河东之祸。”洪灾时韩约手下也折损不少人手,温泌提议他道:“这些人都是当地百姓,熟悉地形,把他们编入步军,选精干的进斥候营。”说起这事,韩约挪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温泌案旁,问道:“是否要将忻、代、岚三州的驻军调过来戴申人多势众,一旦大军进了河东,怕这几千人抵挡不住。”“天兵、横野几支军不要动。戴申人多,会兵分几路,雁门等各处关隘要传递消息,不能有失。晋阳山高林深,河流密布,陇右军多骑兵,不擅爬山涉水。对付他们,人多反而不宜,等略一修整,全军撤出城外,分散于山林间,和他打野战。”温泌把舆图抚平,手落在晋阳城那一点,“你只要把他拖住即可。”韩约捋着手臂,不住点头,“不知道姜绍那里怎么样了。”“杨寂快来信了,到时候自然见分晓。”温泌说,他倒不怀疑姜绍那里会出岔子,那个人,思虑周全,极其谨慎。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禀报,各处县邑的官员得知温泌据守晋阳,纷纷前来谒见。温泌接连奔波了几个月,又困又乏,舒展一下胳膊便从后堂溜出去了,只留下韩约在堂上和本地官员虚与委蛇。韩约这一召见便是半日,到黄昏时,仍有商贾缙绅在衙署外列队等待拜见。韩约暗自叫苦,把案头厚厚一摞拜帖按住,摆手道:“不见了不见了,明日再说”他那亲信士兵却笑哈哈地把一封新到的拜帖递到他手上,“这个人,将军一定愿意见。”“我认识的人”韩约不解,接过拜帖一看,是洁白润滑的花溪笺,纸笺上淡淡幽香,似乎还有胭脂留痕。“晋中姚方子”晋中名伎姚氏,是韩约久仰大名,心向神往的人。他在云中时曾屡次延请姚氏赴宴,都没能得偿所愿,如今来了晋阳,美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韩约怎能不高兴他喜不自胜地搓手,忙吩咐道:“快请快请。”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桐花台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昔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蜗牛爱上你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5章 朱旗曳日十晋中名伎姚方子,这几年她只存在于韩约的幻想中,以至于她走进来,对他行礼,和他致意时,他脑子里还晕晕乎乎。她敛衣盈盈下拜,他只觉得她像天仙,像神女。她开口说话时,又化作一片云,一缕香。笼统的,他只感觉她穿红着绿,十分鲜艳,顾不上研究她的长相,又认为她貌美异常,无人能及说了一堆不知所以的话,吃了几瓯没滋没味的茶,韩约总算从云雾中落到了实处。一时词穷,他探过头问:“娘子来此,有何贵干”姚方子暗自松口气。敷衍了半晌韩约,她早没耐心了,可又不敢表露出任何厌烦之意,她虚伪地笑,“妾听闻将军克复晋阳,特来恭贺。”“多谢娘子。”韩约挺着肚子哈哈一笑,顺便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天黑了,他半点正事没干,和一个女人在这里磨了许久的牙。名伎见识过了,美是挺美,说话也好听,可是军中禁止狎妓,还有温泌在,他不敢放肆,遂握着刀柄,作势要请她走人了,“多谢娘子美意”姚方子赶紧道明来意,“妾听闻,徐郎君近日成了将军座上宾”“徐郎”韩约摸不着头脑。他一时想不起自己身边有哪个人姓徐。“徐履光”姚方子提醒他。“徐采”这些日子,韩约完全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他先是意外,继而目光在姚方子那张脂红粉白的脸上一停,渐渐回过味来这个女人打着慰问自己的旗号,却只为了徐采这个阶下囚。“他呀”韩约鼻子里哼了一声,施施然坐回椅上,把腰刀往案头一搁,爱答不理地说:“我有些日子没看见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晋阳。”姚方子一僵,意识到自己这是得罪韩约了。她咯咯笑着,款款走到韩约身侧,一只手软柳似的搭在他的椅背,另一只手捧起茶瓯,轻轻一转,眼睛一勾,“今夏以来,河东频遭天灾人祸,若非将军神武,诛杀贼首,晋阳百姓到此刻还深受其害。奴为百姓,以茶代酒敬将军。”韩约低头一瞥,这婊子披帛落了,露出罗衫半掩的肌肤,黏黏糊糊地要往自己身上蹭。眼睛再一抬刚才被姚方子兜头一瓢冷水,他冷静了,理智客观地品鉴了一下姚方子脂粉掩盖下的真实相貌。结论是,其实也不怎么地。眼大无神,嘴小局促,满身浓香熏得死人,其实还不如他自己家的黄脸婆。可见世人不过人云亦云,盲目追捧罢了。一想明白,韩约顿觉索然无味,一胳膊肘把人推开,待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轰走,转念一想,又猛然揪住领子把她拎了起来,阴沉沉地问:“你怎么知道徐采在我这里”姚方子被韩约揪着领子,粉面对冷脸,她感觉到他刀出了鞘,隐隐的血腥气在鼻端缭绕,她咬紧微微打颤的牙关,明眸一睐,娇笑道:“自然是有人跟奴说的,奴在河东官场交好的人,只比将军多,不比将军少。”“你见他干什么”韩约板着脸,任她往自己耳朵眼里吹气。“奴仰慕他。”姚方子一脸娇羞,幽幽叹口气,“听说探花郎沦为将军阶下囚,奴听说后,茶饭不思,心如刀绞”不知羞耻。韩约不屑地想。松开姚方子的衣领,他“当啷”一声把刀扔回鞘里,一脸正色对姚方子道:“见他可以,要送吃喝还是陪睡都随你。要是能说动他为我所用,重重有赏。”姚方子绽放笑容,敛起罗裙深深下拜,“谢将军。”韩约瞟一眼她那喜出望外的脸,去外头传了一名士兵过来,“领她去见徐采。”离得远,姚方子听不见,韩约低声又叮嘱了一句,“盯着,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都一一回报。”被姚方子这一搅和,韩约心情不佳,把外头等着见面的地方官员都轰走了。刚回过身,奉命去监视的士兵走回来,对韩约道:“徐采不肯见,把姚娘子打发走了。”韩约一脸疑问。那士兵愤愤不平地骂徐采,认为辜负佳人是种极大的罪过尤其是一个连韩约都看不上的佳人。“那么一个美人,在外头轻声细语求了半天,他愣是不肯见。灰头土脸、瘦不拉几的,倒会拿乔。”“呸,庸脂俗粉,什么美人”韩约眼睛一瞪,把士兵吆喝走了。姚方子竟很多情,余后三日,日日来求见,徐采都躺在榻上装聋作哑,任她在外头苦等几个时辰后黯然离去。韩约心里对这一对男女倒有了些改观,同温泌议事时提起这一茬,“徐采一个文人,竟也不好美色,不畏权势,是我小瞧他了。”“不畏权势”温泌从案前抬起头来,很好笑地说:“他是以为戴申人多势众,胜券在握,因此不肯轻易降服罢了。”把姜绍的捷报往韩约面前一推,他乐不可支地说:“姜绍扮作灵武守军劫了袁定方的辎重袁定方在灵武城下对戴度破口大骂三日,这出狗咬狗的戏,精彩极了。”韩约很高兴地接过信来,一边看,说道:“姜绍何时来的信我怎么半点没有听到消息”温泌抱着双臂往椅背上一靠,嘴角扯了一扯,正要说话,吉贞捧着一个白玉盘自屏风后走出来,笑吟吟道:“姜绍是我的臣属,有消息自然只禀报我我一接到信就转呈你们使君了。”她眸光往温泌脸上一扫,“你刚才有什么话说”“殿下说的是。我没有什么话可讲。”温泌道,见吉贞怀里那白玉盘上竟然有一串溜滑滚圆、晶莹剔透的紫葡萄,他顿时口中生津,跳起来就往吉贞怀里探手,要扯一粒葡萄丢进嘴里。吉贞躲闪不及,被他抓个正着。“是假葡萄。”温泌一扯没有扯动,反应过来,有点失望。当着韩约的面,吉贞不好取笑他,掩嘴偏过头去,过了一会,才解释说:“听说大巫要来,我让桃符在卢燧的公檞后堂收拾一间厢房给他这是从厢房的柜子里找出来的。”她把白玉盘摆在案头给温泌和韩约欣赏,“这是一整块玉雕,白盘紫果,颜色天然,雕得巧妙,宫里没见过这样子的,可以将它一同送往京都,作为太后千秋贺礼。”温泌对这玉雕的兴趣远没有一串真葡萄大,可有可无地说:“你随意。”他对韩约道:“趁这两天把卢燧的府库清点一遍,辎重马匹编入册,运往云中,来不及运走的一把火全烧掉,以免落入敌手。”韩约称是,见吉贞在,不好在人家夫妻面前碍眼,便退了出来。无所事事地转悠了一会,打算去看看徐采的情形。无巧不成书,看守徐采的士兵前来禀报,“徐采想请将军替他采买些东西。”韩约一愣,接过来一看,登时就气笑了他还当这家伙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要急用,一张长长的清单上,列的全是澡豆、皂角、巾栉、熏香、梳篦这些鸡零狗碎的物事,简直比女人还细致。这东西,一有床睡,有米吃,就开始折腾他韩约抓着清单,满腹怨气有一部分怨气,其实还是被姚方子浇了满头凉水的余韵。一脚把徐采的门踢开,还没张嘴,他先眨眨眼睛。“韩将军。”大概是有求于人,徐采难得从榻上爬了起来,以一个直立行走的姿势和韩约打个招呼。韩约有点没认出他来。在兴龙寺时,韩约起先对他还算优待有间单独的囚房,早晚两餐,亦有冷水洗脸。后来韩约与温泌都离开兴龙寺,去攻打晋阳,没人再管他,徐采迫不得已沦落到和普通俘虏一个待遇,草里爬,泥里滚,想吐口唾沫洗脸,都怕嘴干。这几个月,他消瘦得厉害,形销骨立,尖嘴猴腮,一头油腻腻的长发披散及腰,更衬的一双眼睛深陷了下去,黑得吓人。韩约不禁捂着鼻子倒退几步,一时怨气全消,大笑道:“探花郎,你如何沦落至此啊”好问题,徐采毫无波澜地心想:他堂堂徐采,何以沦落至此韩约同情地望着徐采摇头,啧啧地:“我当你真是美人当前也不动心,原来是怕自己这幅尊容太丢脸。”徐采被他那副避之如洪水猛兽的做作样子气得眼前发黑。他这会顾不上美人,想不起权势,也不在乎气节,他只想好好洗个澡他痒到想抓过韩约的刀剁了自己的脑袋徐采往前一扑因为瘦的厉害,他冲击的力度其实是软绵绵的,可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把韩约吓了一跳。他以为徐采要扑过来掐自己的脖子,“唰”一声拔出刀,抵着徐采的脖子,韩约忍不住揶揄他,“你现在给我跪下叩三个头,我就给你一桶热水,如何”“你把我要的东西都送过来,我不仅给你跪下,还叫你阿耶。”徐采恬不知耻,立即答应了。“等着”韩约转身离开。此刻已经入夜,他盘算着明日一早去替徐采置办,回头一看,徐采两只爪子扒在窗框上,两眼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他禁不住浑身一个寒颤,猛然扭头。听说过饿死的,渴死的,被尿憋死的,还没听说过一个大男人不能洗澡把自己脏死的韩约又笑又叹,立在院子里想了想,索性来寻桃符,请她偷偷把公主不用的皂角、澡豆分些给他。桃符满头雾水,听说最近有什么名伎常来拜见,她撇了撇嘴,故意问韩约,“还有胭脂,将军要吗”“要,要。”韩约忍笑。讨了一堆洗漱的用具,韩约亲自给徐采送来,又叫人送了两桶热水进去。他在外头等了片刻,听见里头已经急不可耐,把水撩拨得哗哗响起来。隔着窗,徐采曼声唱道:“玉炉香,红蜡泪,眉翠薄,鬓云残”大有要泡澡跑到明天的架势。韩约在外头听着一个大男人洗澡,总觉别扭,遂回了自己厢房,用罢饭,看完公文,临近深夜,正要熄灯睡觉,外头有人叩门,“将军,徐采求见。”难道这东西真急着来叫自己阿耶韩约半信半疑。但徐采明显服软了,大约是招降有望,韩约哈哈一笑,丢下靴子前去开门。一个又瘦又长的人影耐心地等在外头。一头乱草似的长发梳得干净整齐,挽了起来,鬓黑脸白,大约是对韩约有点感激之情,他一双看似深邃,实际半瞎的眼睛微微含笑,温和明亮。好像那两桶水洗去了陇右数年给他的沙尘和粗糙,他一张脸容光焕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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