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上值,记得不要迟到。”
李不琢谢过,接了手信,便出了灵官衙。
书局在灵官衙对面,对外开放处,是临街的店面,店面后方,是一方院子,院北面就是藏书大库。
现任掌书吏张元浱年逾半百,对李不琢颇为客气,把李不琢引入库房中,为他介绍书目分门别类的存放方式。
李不琢记忆力颇佳,可这藏书大库足有三层楼高,书架上百个,其中书籍卷帙看得眼花,这过程中便只记下了自己需要的。
今日不算正式入职,李不琢只被张元浱带着熟悉情况。
掌书吏说是闲职,也的确清闲,书局对外购书的店面,有下属的帐房管理,而库存整理也有专门的下属,张元浱往日只需偶尔检查库存,没出大篓子,额外注意防火就行。
李不琢此后的工作也是如此,开始时张元浱语重心长劝导,话说的委婉,但大概就是:我年老力衰,这清闲职务倒是个养老的好差事,可你是新科魁首,不去府学进修也罢,怎么来这一潭死水里混日子
劝导两句,见李不琢似乎没听进去,张元浱也没再多说。
李不琢在藏书大库中逛了一圈,出藏书大库,院子东边就是吏舍,西边是读书品茶的静室,静室青砖墙砌得极厚,外头的车水马龙丝毫不能传入耳中。
回客栈时,李不琢把众人唤到房中。
“今后我在书局吏舍居住,鹤潜随我留下,应十一,带三斤回酒庄里居住。”
手臂搭着扶手,李不琢缓缓说道。
“不回去了”三斤十分不舍地问道。
“每逢月假会回来,你学机关术的材料工具,我正好在河东县买了托人送回去。”
李不琢接着看向身边佩刀的黑衣年轻人,让应十一把三斤带回酒庄。
对于应十一,李不琢每月给一金铢月例,这月例其实已经极高,是看在应十一是郭璞生死兄弟的面上给的。
趁着时候还早,三斤与应十一便启程回了酒庄,应十一一走,李不琢便与鹤潜议定每月月钱,鹤潜却笑了笑道:“大人恐怕忘了我以前是干嘛的了。”
李不琢这才一愣,杀人放火金腰带,这老有金腰带怕是缠了不知多少根了,只怕比自己有钱得多,跟在自己麾下,也不是图财的。
把行李拾掇了,当晚李不琢便住进吏舍。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
次日清晨,李不琢穿好炼气士正服,去书局对面灵官衙点了卯,回到书局中,便见张元浱捧了一卷不知什么书,坐在茶室总便随意翻阅着。
李不琢有学有样,见茶室里有茶具,唤来书局里的下属,泡了一壶滚茶。
拖了把椅子,直接往藏书大库里靠墙一坐,眼睛一眯,把紫砂壶托在手里,闭目养神。
张元浱瞧见这一幕苦笑不已,心道这家伙架势比自己还熟练。
李不琢眯着眯着,便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从椅上起身。
四周,高有数丈的巨大书架覆压眼前,灰絮般的迷雾弥漫在卷帙间。
手中茶已凉了,李不琢神情一动,抛开紫砂壶。
紫砂壶离手,轻飘飘落到远处,浑没有重量一般。
“看来是入梦了。”
李不琢恍然想着,意识有些模糊。
每每入梦,梦中世界便与世界有所差别,油灯里燃着的是水,亦或砚中墨越用越多,总有诸如此类的征兆,彰显着梦境现实的不同,
“嘶”李不琢揉动太阳穴,茫然看向四周,眼神逐渐清明。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确切了是梦中世界,抬步走向四周的排排书架。
按白天记下的几处位置,李不琢找到东面第三排,挂着“甲四六”的书架。
书架三层处的书堆里,挤着龙蛇六合枪、贯虱心传等武术。
又到另一处书架,找到本良星科典,是星相杂学。
随意翻阅着,李不琢眼神一动,只见一本武学书上落满尘灰,拾起掸了掸。
呼
轻轻一吹,书封上写着“细雨剑”三字。
翻开书页,首句便写着:“剑势若细雨连绵不绝,敌人发觉之时,血已浸透衣衫”
又接着往下翻,顿时心中恍然。
“难怪被放在这吃灰,原来是要与公孙、临泣二脉配合才能相得益彰的武学。”
第77章七十六:盲匠
“怎么在这睡了”
睡梦中,耳边传来呼声。
李不琢忽然惊觉。
张元浱在身边道:“过了午时,可要一同去吃饭”
李不琢茫然看向四周,最终目光才停留在张元浱身上,有恍若隔世之感,不由回想起梦中习精习弓枪剑术的经历,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犹如兵刃出鞘,带着股逼人锐气。
张元浱不由后退一步,面露惊讶,一瞬间过后,这锐气消失,李不琢又变为那个普通年轻人。
“附近有哪家味道好的食肆,我请元浱老哥吃顿便饭。”李不琢笑了笑。
张元浱欣然答应。
午后,再回藏书大库读书时,李不琢便没入梦,只是找出现世中的武学书籍翻阅。
梦中只能假练,真要练到心体合一,还是要实打实的打熬,该去买把好枪了。
李不琢在书局上值七日。
这日,应十一带三斤来河东县探望李不琢,李不琢便带着三斤上街购买兵器。
嗤嗤
通红的铁条浸入从山顶引来的冰冷泉水,冒出大片白气,白气之中,汉子赤裸的上身泛着汗渍和油光,将锻造成型的铁条端至鼻尖嗅了嗅,然后将它放到一旁。
不大的铁匠铺中堆满了铁器,锄头铁锅还有犁把,十分脏乱,与之相对的,墙上挂着的兵器也卖相十分之差,无论枪头、长剑、朴刀,都蒙着一层薄灰甚至锈迹,晦暗无光。
白气散尽,可以看见一块灰布条裹在汉子双目上,竟是蒙着眼打铁,这时他放下铁锤擦了把汗,解下蒙着双眼的布条,双眼依旧紧闭,眼眶四周肌肉萎缩,凸起的青紫色血管扭曲如一条条蚯蚓,原来是个盲人,也难怪店里生意惨淡门可罗雀。
李不琢走进铁匠铺时,这铁匠侧了侧耳朵,先开口道:“要什么东西,自己挑吧。地上的半银锞子一斤,墙上的两银锞一斤。”
李不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卖东西的,价钱也不算便宜。他打量四周,目光落到杂乱堆放的黑铁农具上,这番前来是想挑两件趁手的兵器,为练弓枪做准备,眼下看来多半要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