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纪云镯没了撤,他另一只手还抓着那只蚂蟥,舍不得丢开,只能仰起脸瞪大瞳孔看杜若水,两团黑色雾一般在他的眼睛里扩散,一双眼睛很快变成一片完全的漆黑,他对着杜若水咧了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含义莫名的声音。
杜若水不理,一只手继续向前,近在咫尺间又顿住了。
只见那人一把抓紧自己的衣服,被他逼得一退再退,整个缩到了床上。
杜若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到底垂下了手。
他转身去盛了盆温水过来,将布浸入水中,捞出来拧干,举着这块布再次逼近床上的人。
脸上的血总得擦干。
那人还在兴致勃勃地折磨那只蚂蟥。
他玩得开心,分出余光瞥了他一眼,好像也清楚自己奈何不了他,对着他虚张声势地龇了龇牙,便低头去继续戳那只蚂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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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水下楼来找马关山要了把烟叶,又向他问起:“下一个赶尸人什么时候到?”
“最近的明早就到,是牟家的老七。”
杜若水点点头,“这批尸,我不送了。由你安排帮我转手给他,报酬都归他。他要嫌麻烦,我可以出钱。”
马关山一愣,“怎么了?为什么?”
“你这一趟尸都找齐了,多不容易啊!接下来只管安安生生把他们送到家,不就齐活了?他们能回家,家里人高兴,你也有钱拿,皆大欢喜啊!”
杜若水不接话茬,又问:“有我的信吗?”
马关山只得去柜台后翻找,心里嘀咕着五年来从不见杜若水和家里人联络,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他们都以为他孤家寡人,家里没人了……
没想到还真找出一封信来。
马关山递出去,脸上有些讪讪的,“杜小哥,这可不能怪我啊,你也从没提过……”
杜若水拆开信封一看,里面就四个字:爷爷病逝。
信是一个月前寄出来的。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古怪的表情,要说那是一个笑吧,又颇有冷意,似乎还混杂着一种极深层的情绪,让他嘴角的弧度刻在脸上像一道裂痕。
马关山觉得……他还是不笑正常点。
杜若水收好信,又抬头扫向挂在外面那些牌子。
马关山忙道:“您还想买点什么?”
“我要回家了。”
马关山意识到他这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
“是得添置点东西。”
“但我不用你挂在外面这些东西,我要你这儿最贵、又不能摆在外面的东西。”
“厉鬼、精怪、僵尸。”
“越凶越好。”
第二天早上,黎明时马关山送走了杜若水二人,后脚又迎来了牟七,牟七听说杜若水要把一批行尸易手给他,自然一百个答应,没半点不情愿——他知道杜若水的尸都不好找,所以都很赚钱。
他们自然而然说起了杜若水。
马关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自牟七口中却说出了他从没想过的一点。
“你觉不觉得,他这人太邪乎、也太不寻常。”
“说他有本事,有些手段却来得诡异,压根不像道家正统,也不像佛家,不像苗家……”
“他姓杜……”
“会不会是二十多年前江西杜家的人?”
马关山一愣,敲烟斗的动作停下来,“怎么可能?”
“杜家莫说是人,就是鬼,当年也给杀得一只都不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存稿了……大家,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