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转身就要走。
谢知津“哐”地将微波炉合上,追过去拉他的手腕,赔笑道:“别生气,我没睡醒。”
“我看你也是没睡醒。”季声抽出手,有了个台阶下,僵硬的语气却终于轻松了一些。
不多时谢知津就端着两杯牛奶放到餐桌上,看季声闷声坐着,便又说:“还是再跟高学屹请几天假吧,不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有些担心。”
季声挑眉,想起谢知津提到过的李明储,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说:“但我得出去一趟,季多福的狗粮没有了。”
“我叫人去买。”
季声捧着牛奶不说话,明显是不高兴的样子。
谢知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妥协:“好吧,那我陪你去。”
——
谢知津陪季声去了临近的一家商场,两个人逛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选了一堆宠物用品。
谢知津一手拉着季声的手腕,一边看着购物车里的小山丘,皱眉。
“它好歹也是一条导盲犬,你给他买磨牙棒干什么?”
季声还在给季多福选更柔软的垫子,闻言沉思了一会儿,十分认真地回答:“可它只有一岁半。”
谢知津脸色一僵,把手里的磨牙棒和季声手里的两张垫子全放到了购物车里。
“好吧,看在它还是个小朋友的面子上。”
季声被谢知津拉着手腕走,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儿,好像“小朋友”三个字在哪儿听到过一样。
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耳后已经悄悄红了一层。
结完账,谢知津将两大袋的宠物用品都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回身钻进驾驶座。
季声坐在后座上,原本是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却还是说:“刚才你的手机响了。”
谢知津没怎么在意,顺手拿起手机来查看,脸色却陡然一遍。
“谁啊?”季声在后座似不经意地问。
“不认识,推销电话吧。”
即便是在许久之后,谢知津都不明白自己这个谎到底哪里没撒好,他只记得当时自己从后视镜看了季声一眼,后者弯了弯嘴角,笃定道:“是白誉吧。”
谢知津看着季声清冷却又不失温润的那张脸,忽然就没了瞒他的心思,只能闷声“嗯”了一声。
话音落下,他同时按下拨通键和免提键,将这通电话当着季声的面拨了回去。
他和季声之间有过太多的争执和误会,所以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还瞒着季声。
大约响了两三声,电话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白誉的声音。
“知津呐,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接我电话呢。”
言谈交际上,白誉实在有着过于良好的修养,即便是已经与谢知津撕破脸皮,又在背地里企图搞垮禾信,他说这些客套话的时候也能这样稀松平常。
谢知津的视线盯着后视镜里的季声,语气冷冷的:“白誉,你最好不要再跟我卖关子。”
白誉幽幽地笑了两声,“行,不卖关子,就是想跟你说,你赢了。”
谢知津一怔,随即了然,问:“法院的判定下来了?”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白誉的语气略显失落:“我玩不过你,不玩了还不行吗?”
“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些?”
对面沉默了两面钟,随即又是白誉的笑声:“知津呐,季声和你在一起吧?”
谢知津猛地一屏息,下意识地就回头去看后座上的季声。
季声大约也能察觉到他在看自己,于是抬头笑了一下,十分淡然的样子。
“我在。”季声对着手机的方向说。
白誉的声音也是毫不意外,他笑了一笑,了然:“我说呢,派人去你家,居然已经人去楼空了。”
话音落下,谢知津竟瞬间起了一身冷汗,他迅速转头看向季声,却见季声的脸色还是淡淡的,只是顺着问白誉:“你找我做什么,又想来报复我?”
“报复不成了,我十分钟之后的航班。”白誉道:“知津,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不等谢知津和季声再说话,通话界面就显示结束了。
谢知津没听懂白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立刻又把电话拨过去,却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不会再打通了。”季声靠在后座上垂着眼睛说。
谢知津也清楚白誉这一走大概就再也联系不上了,他沉吟了一下,很快又联系了阎迟。
阎迟正从一堆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里抽出来,接电话的时候嗓音是哑的。
事情的结果和他们猜想的差不多,阎迟这边证据充足,林先宥也在审问之下招供,交代了季声车祸的真相。法院下了判定书,但白誉却直接一纸机票出了国。
至于要不要继续追究白誉的责任,要看季声这个受害人的意思。
季声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下意识地沉默了,他对眼前的生活拾不起希望,又本就是个不会怨天尤人的人,是要把事情闹到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地步,还是以白誉出国而就此息事宁人,他决定不了。
但谢知津可以。
他看了季声一眼,然后关了免提,将手机放到自己嘴边,以一贯雷厉风行的态度对阎迟说:“继续向法院提起诉讼,不要就这么放过他。”
针对谢知津的那些舆论虽都已经得到澄清,但禾信仍然损失惨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两败俱伤了。
季声沉默地闭上眼睛,知道这又是一场打不完的官司。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