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药店门口,盛黎进去拿药,出来的时候,左手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右手端着一个纸杯子。
他拉开车门,俯身把纸杯子递给左池,又把药剥出来放手心:“喝温水把药吞了。”
左池乖乖吃药,胃痛难忍,药很苦,但唇角忍不住上扬。
盛黎张了张嘴,想批评左池几句不爱惜身体,思及他们尴尬的关系,欲言又止。他回到副驾驶座,嘱咐司机开慢点。
到了盛黎家,钟点工阿姨已经收拾好了一间客房,但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盛黎把主卧的被子抱到客房,让左池先躺下。
左池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侧着身体,缩成一团。黑、白、灰,是在左池身上最常见的三种颜色,在往常是严肃或者冷酷,可盛黎怎么看,都觉得现在的左池有些许可怜。
今天在订婚宴上,他们几乎全程待在一起,他知道左池没有时间进食,也不知道有没有提前吃点干粮垫着肚子。
他的目光触及左池湿润的唇,想起左池把那东西咽了下去……该不会因为这个才胃痛?更大的可能性还是空着肚子喝了太多酒,左池酒量虽好,也经不起轮番的轰炸。
盛黎僵硬地问:“吃点东西再睡,你想吃什么?”
左池翻了个身:“你下厨吗?你不就会煮面吗?”
他上次来这里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乎没有菜和肉,都是速食产品。
左池只是在陈述事实,但落在盛黎耳朵里不太好听,像是在嫌弃他没用,连病人也不会照顾。
“……”盛黎脸一黑,“对,我就会煮面,爱吃不吃。”
“啪”地一下,门关了。左池想,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他攥紧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能够闻到上面留存的信息素,鼻间充斥着琥珀香的味道,让他特别满足。
在琥珀香的包围下,左池昏昏欲睡,隐约听到有敲门声,但就是睁不开眼。
盛黎打开门,见左池抱着被子一角,脸蛋搁在上面,头发遮住了眉眼,嘴唇微微翘着,还在念叨着什么。
他最近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这是左池吗?
左池会有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即使左池意料之外地分化成了omega,即使在左池分化成omega的那天,盛黎就礼貌性地硬过,但他心里一直觉得,左池就是左池,无论他的第二性别是什么,他都是高傲的、强大的、不可侵犯的,他从来没想过和左池发展超过朋友的关系。
“阿池……”盛黎弯下腰,轻扯被子,左池发出“嗯哼”的呓语,迷糊着睁眼。
盛黎拉开距离:“左池,面好了。”
左池趿着棉拖鞋走到客厅,番茄鸡蛋面的香味勾得他的肚子咕咕响。他坐下来尝了一口,味道平平无奇,却让他的眼眶泛酸。
在订婚宴之后,盛黎为他买了药,还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这是他肖想已久的生活。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让盛黎别躲着他了,想问盛黎生日那天是不是他打的电话,如果不是,那是不是真的忘了他的生日,如果是,为什么接通了不说话?
他觉得自己矫情,怕破坏来之不易的温馨氛围,把话咽了下去,捧着热乎乎的碗说:“很好吃。”
盛黎工作日在公司食堂吃,周末少不了朋友聚会,偶尔还要回盛家吃饭,没多少时间在家里吃,他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什么信心,好在煮面没有什么难度。
他别扭道:“你还会夸人。”
“所以我说了。”左池抿嘴,“你应该重新认识我。”
盛黎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休息室里的那一幕,左池的确在一步步地推翻他的认知,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是其他omega,只要双方来电,他不介意合作的同时谈个恋爱,大不了腻了之后和平分手。感情讲究的无非是你情我愿,一时快乐就够了,想更多是自讨苦吃。
可对象是左池,他要是和左池搞一起了,还分得了吗?
就算分得了,分了之后还能回到朋友的关系吗?他不想伤害左池,更难以接受形同陌路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