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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始乱终弃世子之后白 > 分节阅读 30

分节阅读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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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过的,月平林既然能藏身进去,想必唐倦早一步对这艘船有所洞悉,并做了手脚。〈先生半跪于地,叩击地面单数顺次的木板,倾听声音,又翻开其中一块,轻扯里边的铁线。比之前绷紧了几分。“唐倦反应倒是机敏,短短半日便摸透了这船上的关节,还反客为主,布置了埋伏,不愧是门下最一流的暗器高手”方重衣微微沉吟,沿着过道,往甲板右舷的方向慢慢行去,在过道尽头停下来。他视力虽不好,却隐隐能看到右舷附近覆盖了一片零星散碎的阴影,轻盈地停留在甲板上,怎么也不愿离开,分明是裳凤蝶了。“月平林一直留在暗道里,似乎没有逃跑的意思”翊先生浑浊的双眼盯着那片蝴蝶出神,眉头不自觉皱起,“这三人一向深谋远虑,配合无间,唐倦谢浮风虽已身死,但隐患仍在,世子要当心是请君入瓮之计。”他点头,平静道:“唐倦留下的埋伏,还要劳烦翊先生拆解。”“世子爷请放心。”昏沉夜色中,老者幽幽地笑了,随着齿轮机括声滴答答响起,蹒跚的身形遁入过道底下,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方重衣越过栏杆,跳到对面的屋檐上,又顺次往下跃去,如云似雪的衣袍在夜色中翻飞,敏捷的身影随即落在一楼开阔的甲板上。他旋动栏杆顶部的莲花柱头,地面随即平移开,露出一道入口。明亮灯火下,通往暗室的道路显得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方重衣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下,沉着的脚步声在空旷幽静的暗道内盘旋回荡。他取了火折,点燃墙壁上的铜灯,暖黄色的灯火缓缓铺开,如水流泻,照亮一丈之外的浅黄衫身影。这短短一丈的距离,不知埋伏了多少机关暗器,藏了多少杀机。方重衣默然静立在原地,目光微凝,打量不远处的人。月平林是个面容清秀、三十来岁的男子,双颊苍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前方,地上拖出一道狭长的影子。他呼吸平缓,姿态也是放松的,没有丝毫的杀意和攻击性。“谢浮风死得不明不白,这一点我的确很好奇。”月平林望着他,目光平和,声音也是平淡至极。方重衣没说话,灰淡的眸子慢慢变得幽深。等翊先生将埋伏一一拆解,便是他取对手性命之时。月平林明知他在等待这个时机,却还是不慌不忙在这闲聊,手里究竟还握着什么底牌他心头蒙上一片阴翳,有一种陌生的情绪郁积在胸口。是不安。“有什么不明白的,中毒而已。”方重衣随口回答。月平林目光中掠过几分惊诧,转瞬如涟漪消散。谢浮风是万里挑一的用毒高手,他虽然眼盲,但靠嗅觉便能识得千万种草药和毒虫,他那双手经年累月地调配毒药,变得僵硬乌黑,早已是百毒不侵,他下毒从未失手过,更不可能被本家的绝学暗算。月平林目光微沉,哑声问:“什么毒”方重衣心念杂乱,目光不自觉向暗道深处游移,淡漠地回应:“软骨散。”月平林听闻,倏地抬眸直视向他,面色亦不再平静。软骨散说穿了,不过是高级的蒙汗药,劲头大些,唯一一点优势也就是味道极轻极淡,但只要是对毒理稍有造诣的人都能防备,更何况是谢浮风。“你如何下的毒”他冷声问道。影影绰绰的灯火晃得方重衣心烦意乱,干脆闭上眼,他听到隔间细微的嘀嗒声,是齿轮在缓缓错动,翊先生已经拆除大半了。“客房里下的。”轻描淡写的声音回答。月平林不说话了。众所周知,客房是上船那一刻由宾客们自行抽取,完全无定数,又如何未卜先知在房间里下毒更何况他们三人精心隐藏了身份,与素人无异,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的行踪都不是易事。他越是看不透,越是死死盯着眼前人,轻衫落拓,随性桀骜,不加掩饰的锋芒和少年气自成一派风骨,但与传言中端方持重的少年天子似乎有些偏差。方重衣收回目光,看向眼前人,心头浓重的不安让他眉眼染上几分不耐。“不用瞎猜了,每间客房都下了软骨散,无论他怎么抽都没有差别。唯一的差别是他是个瞎子。”月平林眸子蓦然睁大,呼吸一滞。“油灯里有解药。软骨散释放的同时,解药自然将毒性抵消了,对其他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而谢浮风看不见,不会去做点灯这种事,自然中招。”满室陷入一片幽静。良久,月平林发出一声苦笑:“果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谁又能想到,整艘游船都是天罗地网的圈套”隔墙内传出铁线断裂的声音,方重衣寻声侧望,这几乎是一个信号,代表翊先生已将所有障碍扫除。“还不来杀我”徐徐如水声音又从对面传来,仿佛回荡不散的幽魂。方重衣心烦意乱至极,凛然目光如两道冷电,落在月平林身上:“不要拐弯抹角。”“着急了”月平林听罢,竟是淡淡地笑了,“那我便说的更明白些。天字第七号客房早些时候谢浮风去光顾过,那里可是住着一位姓苏的姑娘”“你”那一瞬间,方重衣手足僵冷,全身的血液都凝滞,难以遏抑的怒火在胸中激荡。他袖中滑出匕首,想也没想便径直刺上去,没有任何招式或技巧可讲,也不再防备什么埋伏,是莽撞的、近乎疯狂的发泄。他疯了。所经之处引动了机关,纵横交错的银丝从两侧飞迸而出,却因为被翊先生破坏而纷纷歪斜。银丝力道不足,只堪堪绞碎了他的衣角。短短一丈的距离,织成了细密的大网,在灯火中闪着银白色的冷光。月平林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只是笑着。方重衣不管不顾冲上去,小腿被根银丝绊住,硌出了血,也像是毫无知觉。直到匕首狠狠没入对手腹部,汩汩鲜血不停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滚烫的温度才让他恍如隔世般清醒过来。自从十岁那年,和死去的侍卫待了一天一夜以后,方重衣就再也不愿看见了无生气的尸体,即便后来,他已经可以随意主宰很多人的生死,却也从未亲自动手去了结一个生命。手底下的人心照不宣,杀人时绝不会惊动世子爷。不是恐惧,也并非虚伪的良心不安,而是单纯的厌恶。厌恶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绪,更多的是厌恶他自己。月平林的身子颤抖不停,目光既炽烈,又泛着死气沉沉的空洞,暴睁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鲜血越来越汹涌,方重衣觉得那血很烫手,陡然松手,后退了一步。他也从未想过有这一天,自己会疯了一样去杀人。月平林盯着方重衣暗淡沉郁的双眸,身子抽动了一下,似想到什么,弥留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变成惊惧和错愕,他双足踉跄,像一块木板重重倒在地上。“你不是他”嘶哑的嗓音喃喃念出这几个字,便没了声息。唯有双眼不甘地睁着。方重衣丝毫没有理会,他听到齿轮连续错动的轻响往东边蔓延,是天字第七号的方向,当即不顾一切地赶去。房间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灯火被微风带动,偶尔跳一下,都让苏棠战战兢兢的。她连续听到好几次咔哒、咔哒的声响,像钟表那类很精密的器械,一开始很远,像在墙根,又像在隔壁客房,后来越来越近,已经到这间正厅了,也就是在她脚底下。手指不知接触了什么,像起了疹子似的发痒,她心不在焉想这个季节应当已经没有蚊子了,一边使劲用指甲掐手指。走廊一点人声也没有,一定都去甲板赴宴了,她很希望有人在外边儿走动走动,闹出一些烟火气,自己也能安心点。她点好最后一锭金子,起身去倒茶,怎知脚下忽然泛起哗啦啦的响声,像车轮转动,严密的地砖忽然往两侧平移,像狰狞的巨兽张开血口。她一脚踩空掉了下去。身子在半空的时候,苏棠余光看见地面已经打开一个大洞,满屋桌子凳子齐刷刷跟着往下掉。她在做白日梦吗半空中,有只手猛地握住她手臂,随即整个人把她揽住,往自己怀里拽。苏棠处在重心失衡的状态,视线模糊,看不清周遭情况,慌得像八爪鱼一样搂住他脖子,两人齐齐地往墙上撞去。那人在空中调整角度,让自己背部撞上墙,苏棠只是脑门磕在他肩膀上。这一瞬的巨变着实太诡异,她心头起了一阵战栗的寒意,好在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让她宽心了些,不自觉拽紧他的衣襟。还没站稳,那人又护着她贴墙翻转一圈,苏棠后背贴上墙壁,被锁进狭小又安全的空间里。方重衣实在不放心,又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手臂护在她周围,屏息等待有什么暗器飞出,但出人意料的是四周并无任何一丁点凶险的动静,只有两人衣袂窸窣,发出很亲近的微响。他的目光慢慢沉静下来,思绪也变得清明,东令阁手段虽狠毒,却很少去对付无辜之人,既然月平林当时特意提到苏棠,恐怕是有别的目的。苏棠被抵在墙上,狼狈地喘了几口气,经历莫名其妙的巨变,她手脚都是软的,慌得六神无主,刚想抬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睛就被一只手蒙上了,手心的温热贴上来。“不要看。”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清润嗓音如金玉琤瑽,冰冷而精致,蕴着高贵从容的气度。她再熟悉不过了。第44章 金平糖这次不是从前那般强硬的命令, 也许是离得太近, 像低低絮语, 透出了几分熨帖的暖意。苏棠心下安定了些,片刻,猛然意识到无双公子不就是他对啊, 方重衣对外名头那么多,自己怎么没想到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无双公子就是他呢但任她怎么掰他的手, 方重衣依旧强横地捂着她眼睛, 为了防止她折腾, 又曲腿抵住了她膝盖。“你放手你”苏棠不依不饶掰他的手指。除了做梦,方重衣已经许久没见着她了, 如今陡然一见面,还是如此近的距离,不免有些怔然,仍旧下意识把人抵着。死水般的沉默气氛令苏棠感到不安, 她最怕方重衣这样一言不发对着自己,又磕磕绊绊去摸他手腕,拽住了他的袖子。“世子”很细很软的声音,尾音有些颤, 像从前每个夜晚她在自己身边跟着, 小心翼翼问茶水添不添、需要哪件衣裳,偶尔被他凶一下, 就像兔子一样怯怯缩成了团。方重衣眸子微动,收回疏离的目光。他刚杀过人, 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不好看,第一时间抹去脸上飞溅的血迹,又把手上沾的血也擦干净,才尽量平静地开口:“那要老实点。”听到这声音苏棠的心就是一沉,从前在侯府被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她怏怏垂下脑袋,哭丧着一张脸道:“我哪敢不老实啊”“嗯。”方重衣淡淡应了一声,这才放开手。苏棠睁开眼睛,首先对上的是那人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目光,容貌仍像从前那般无可挑剔的俊美,叫人说不出话来,又觉得所有瑰丽的文辞形容都不过分。下颌线条利落分明,比从前硬朗了些,也许是瘦了。静默凝望着自己的时候,总会令苏棠心底一虚,那双桃花眼太过出挑,眸光流转皆是风情,或桀骜轻狂,少年意气,或阴鸷孤傲,藏着炽烈的偏执不一而足。让人看了,就不自觉深陷进去。光线昏暗,她越过他往四周看,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地下室,除了他们二人,就是跟着掉下来的桌子椅子。方重衣觉察到她袖口有些湿腻,以为她受伤出了血,心头陡然一慌,将她的手腕一把拽住。“这是什么”他蹙眉盯着细看,但由于不辨颜色,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把袖子浸湿了。苏棠被吓一大跳,忽然想起这人有洁癖,一颗灰尘沾身上都会暴怒。真是,什么时候都要讲究。“就是一点颜料,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弄脏的,我、我不碰你就是了”她跟躲瘟神似的把手抽回来,整个人身子也往后缩去,尽可能地躲远他,与他划开一道明晃晃的距离。方重衣没料到苏棠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见她眼里全是埋怨和抗拒,心头陡然一空,像被挖去了一块。失落感淹没了他,心口又被难以言喻的苦涩填满,闷得人心灰意冷。良久,方重衣低低开口:“跟我走。”他沉着脸去拽她的手,谁知还没迈开步,眼前就猛地一黑,差点没栽倒。浑身像灌了水银一样僵冷而沉重,小腿被银丝嵌入的地方却有诡异的灼烧感,那一丝火烧火燎的感觉迅速蔓延开,像有千万条毒虫从伤口爬出来,用螯足蛰他的皮肤,那些毒虫又自下而上,钻进他的脑袋里,开始啃食头骨。他仿佛都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苏棠被他的异样吓到了,紧贴着墙没敢动,半天才稍微凑近一点,问:“你怎么了”方重衣淡淡看着她,看了许久,又执起她的手来细细观察。“你的手可有不舒服”“你怎么知道”苏棠一怔,睁大眼睛好奇望着他,“之前一直痒痒的,像被蚊子给蛰了,我寻思这天气也没有蚊子,想着应该是碰到了什么花啊草的,过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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