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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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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


那声音细细软软的, 带着笑说出来时,像是在唱一段歌谣。


沈裴没想过沈非衣会说出这般话,他垂下眸子去看她。


床榻钱的烛台上染着琉璃灯盏, 昏黄色的灯辉扑洒在脸上, 将沈非衣的面庞衬得柔和明亮。


鬓边的发丝也像是撒了一层金辉。


小姑娘侧脸靠在他的肩头上, 眨着眼,眸子里看不出清明,颇有些漂浮的涣散。


男人迎上小姑娘的眸子,看着她眨巴, 而后笑着摇头, 拒绝道:“温温长大了,自己洗。”


闻言, 沈非衣咬了咬下唇,转过头开不再看沈裴,而是将脸埋在他的肩头, 闷声道:“我不, 我头疼,走不动路了,也使不上劲儿。”


说罢,生怕沈裴推开她一般,抓紧了那人肩头的衣裳。


这边话刚落,外头浮玉便敲了门,“太子殿下,水已经备好了。”


沈裴应了声,说了句知道了, 便把视线转向沈非衣。


小姑娘的头发在他怀中蹭的稍微有些凌乱, 他便抬手将其捋顺, “水已经备好了,温温若是不想洗,也可以直接睡下。”


沈非衣搂着他的脖颈却并不应他,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沐浴,还非要他帮她洗。


沈裴倒也不是不想洗,只是他怕若是真的替沈非衣沐浴了,自己又做出什么事来。


两人就这般僵持半晌,沈裴这才妥协,他抱起沈非衣,去了浴房。


浮玉在外头站着,一看是沈裴抱着她们家公主出来,神色一恍,连忙跑上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她有些胆怯,仍旧装着胆子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公主就由奴婢扶她去吧。”


沈裴看了浮玉一眼,知她心中所想,“她喝醉了,孤将她抱进去便出来。”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待孤出来后,你再进去也可。”


平常沈非衣沐浴时,浮玉也不再跟前伺候,她拦住两人也是觉得这般不太妥当,可听沈裴的话,却又迟疑了起来。


公主喝醉了她抱不动,太子殿下将公主抱进去后,她再进去服侍,倒也尚可。


如此一想,浮玉便让开了。


沈裴将沈非衣抱进浴房,要将她放在软椅上,沈非衣本来要松手,半阖着眸子扫了一眼周围,便又搂紧了沈裴,死活不放开。


“哥哥不是要帮我洗么...”说出的话有些含糊。


沈裴便轻声道:“浮玉在外头。”


沈非衣闻言蹙起了眉,似乎不太明白,“她在外头怎么了?”


“让浮玉进来替温温洗,可好?”


沈非衣摇了摇头,“不好,我从来不让她帮我洗。”


就连说话时,沈非衣也不曾松开沈裴。


沈裴知道浮玉在外头站着,若是没有他的吩咐,浮玉也不敢擅自进来,无法,便只好抱着沈非衣去了屏风后面,将她放下。


沈非衣脚挨着地后,微点着脚尖,却不松手,“哥哥帮我...”


沈裴知道沈非衣是什么意思,便嗯了一声,淡淡应下,拉开沈非衣,抬手摸上她腰间的系带。


每回沈裴见沈非衣,都发现小姑娘穿的是齐胸的襦裙,那系带有时在背后,有时在胸前,不过是捏着系带一端轻轻一扯,便能自动滑下,落在脚边。


指尖是光滑温热的触感,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沉水香。


沈裴抬手试了试水,并不太热,便抱着小姑娘放入了水中,水面泛着涟漪,将沈非衣裹了进去。


木桶旁边还放了个梨木小几,上头放着棉质的方巾,还有几片皂角。


沈非衣坐下后,水面晃荡着也只到她胸口,水面上掀起的弧度与小姑娘身前的弧度虚实相衬。


沈裴不敢看,便搬着杌凳坐在了沈非衣身后,说要给她洗发。


小姑娘轻轻的应了声,习惯性的将身子靠在木桶上,微扬起头,沈裴抬手抓过,那青丝便被他握在手中。


挽发沈裴原是不会的,只是小时候给沈非衣洗澡次数多了,便也会了,不过也仅仅只是会挽发而已。


青丝被水濡湿,凝聚在一起,往下滴水。


沈裴拿过皂角在手心中揉搓,逐渐起了一层细小的泡沫,那泡沫越搓越多,最后沾了满手。


男人又拿起小姑娘的长发,将泡沫涂抹上去,而后轻轻的揉搓着手中的发丝。


沈非衣发质极好,柔软细腻,而且即有弹性,并不易折。


他将头发洗好,又用方巾仔细的擦了擦后,这才那着簪子将沈非衣的头发挽起。


只是刚洗好,外头浮玉便有些等不及了,她手在门外左右走过来走过去,视线频频往屋里瞟,眉间都是焦急。


这太子殿下不过只是将人抱进浴房,怎么就能用这么长时间?


可她从小跟着沈非衣长大,沈非衣去东宫几乎每次都带着她,即便是她守在门外,和这位太子殿下接触不多,也不敢轻易推门而进。


她抬手指节扣在门上,微微顿住,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轻敲了敲门,问道:“太子殿下,您好了么?可需奴婢进去?”


他知道不多时浮玉便会敲门催促,却不成想如此时间,他也仅仅只是为沈非衣洗了个头。


视线落在那背着她靠在木桶长的小姑娘,脖颈如脂玉细腻,纤细又流畅。


而后别开眼,沈裴闻言默了片刻,扬声应了句,“尚未。”


浮玉不理解为何沈裴进去这般久也没好,心里虽是着急,可也有幸见过沈非衣醉酒过一次。


那时沈非衣尚且年幼,赖在咸寿宫死活不走也就罢了,竟是让太后哄了半宿才睡下第二日太后上朝直接晚了。


当然沈非衣醉了酒,她也被罚的不轻,挨了好几个板子,让她盯着沈非衣不准再碰酒。


若是她们家公主死活不愿意,恐怕这太子殿下也好一阵儿哄吧?


这般将信将疑的劝好了自己,浮玉好歹也将心放进了肚子里,继续守在了外头。


而蛰浴房里的两人,像是丝毫不在乎手在外面的浮玉。


沈裴替沈非衣洗完头发后,心知不能继续逗留,便拂了拂袖摆,起了身。


沈非衣听见起身是时衣料摩擦的声音,便连忙转过头去,抓住了沈裴尚还搭在木桶边沿的手,小声问道:“哥哥你做什么?你还没给我洗呢。”


小姑娘坐在木桶里,水没过她的锁骨,因着水面上并未洒花瓣,便能透过那晃动的水面依稀窥到水下的模样。


沈裴垂眸,迎上沈非衣的视线,轻声问道:“真的要哥哥洗么?”


沈非衣点了点头,开口时语气便有些委屈,“小时候不都是哥哥洗的么?怎么现在哥哥不愿了......”


沈裴便不由得想起两人幼时,小姑娘像是一只雪白的团子,手上腿上都是肉肉的一圈,笑起来时憨态可掬,梨涡像是在肉乎乎的颊上戳了个洞。


她喜欢坐在木桶里玩水,上头会放着一些沈裴为她雕刻的木制的动物,漂浮在上面。


她还喜欢玩泡沫,每沐浴一回,都要换好几桶水。


那个时候,雪白团子自打坐在木桶里,便动也不动,由着沈裴伺候,要洗胳膊,洗脖子,还要搓后背。


不能太重,要慢一点。


可,那时候也只不过是小时候。


小时候没有丝毫的性别之分,那圆滚滚的手臂和小腿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得抽条纤细。


脸颊退去婴儿肥,变得清瘦精致,曾经只有膝盖那般高的团子如今眨眼之间,便成了少女。


思及此,沈裴忽觉喉咙有些发紧,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挣扎了半晌,这才慢吞吞的坐了下来,声音带着些干涩,“那温温背对着哥哥。”


闻言,小姑娘眸色微微一亮,露出一抹笑,她松开沈裴的手,乖乖照做,转过了身去。


见沈非衣背对着他,沈裴便拢起袖摆,捋在臂弯处,露出半截手臂,撩起了一捧水,浇在了小姑娘的肩头。


沿着肩头轻轻搓过,又似按摩一般,逆着肩头而上,撩起一捧水浇在了脖颈上。


水珠从肩头往下滚落,他的指尖也是。


沈裴在山上住了十二年之久,每逢下雪,山上便能堆积出极厚的雪,沈裴平常只是透过窗棂往外看那一片雪白,却并未像其他的孩子一样玩过雪。


他抓起窗沿上堆积的厚重的一抹白,一团雪即刻充盈在手中,他手指收紧,那雪极为松软,也随他手上的动作变化着。


许是雪在手中化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到逐渐滚烫的温度。


那雪在手心因着灼热的温度,雪化成了水,从指缝中流走,搓在一起的雪球逐渐的变成了一颗坚硬的小雪块。


他将那雪块捏在指尖把玩,忽而才意识到,为何每逢下雪都会有人欢喜,甚至贪婪的在雪地里玩雪。


被他抓下的一团雪早已化掉,沈裴便又在窗沿的另一侧积雪上抓了一把松软的雪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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