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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于千万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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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前播放的画面却和他们想象的画面有着巨大差距。


眼前的表白现场已然反转,不是他们所知的女方向男方倾吐爱意,表白的那一方,是池觅——


夏婵池觅并不知道网上的风起云涌,他们沉沦在只能看见彼此的世界中。


在夏婵表达完她对醋精的喜欢之情,想要继续说话后,醋精池觅用行动阻止了她。


对着她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接着抱上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电吉他,转身跳上舞池中心最瞩目的舞台,起范,对着台下倾身,清透好听的嗓音从麦克风准确传递到夏婵的耳中:“表白这种事怎么可能交给你来做呢?所以夏婵,你刚才说的话不算。”


池觅讲的是中文,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的国度,肆意对着夏婵喊话。


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舞台四周弹射出白色干冰,将开场气氛渲染到热烈,在干冰逐渐散去的时候,舞台上人员的配置都已到齐,贝斯手、鼓手、小提琴手等等均以就位,身为主唱的池觅站在中心c位。


这样的阵势,还有池觅脸上无可匹敌的笑容,那种无形中散发着爱意的粉红气氛,还有他望向夏婵眼中那样热切的情意,都代表着他对夏婵的感情,那是他只对于自己心爱女孩才会有的眼神,纵使语言不通,当地人也能从环境中感受到他想要做什么,能够确认这一对有情人之间的关系,他们都不约而同发出了善意的鼓掌声,欢呼声,来祝福这对有情人,并且开始享受这场男孩为女孩准备的独一无二的live house。


所有人都在享受这场浪漫的告白仪式。


夏婵直接懵住,她做不出任何反应,对于池觅的举动是全然的意料之外,此刻像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她失去了作为演员作为明星的表情管理,不知道自己现在模样是怎样的。


此时此刻,她只是夏婵本身而已。


她只知道,自己的脸上在升温,从腮边传递给大脑皮层的热度十分显著,她脸上绯红宛若跳进沸水中的活虾,顷刻间烫成粉红色。


她恍恍惚惚地,想到了池觅参加选秀节目的决赛之夜,池觅神采飞扬,弹奏演唱起草莓奶油的模样。


她隔着电视机屏幕,仿佛隔着一道银河,那样璀璨的少年,她曾经伸手就可以握住的,却已经无法触及,只能隔着空间与时间,在电视机的一端去看他发光发热,成为大家的偶像。


眼角有晶莹的泪滴无声无息滑落,模糊了夏婵的视线,彼时舞台上夺目的男人,身影渐渐化作了高中时那个沉默寡言散发着高冷的气息的少年,两道身影重叠着,青涩与成熟反复出现。


都是夏婵喜欢的那个人。


池觅拨动琴弦,开始唱着他十七岁那年,为第一次喜欢的女孩写下的歌。


“走过学校香樟树,


阳光从树影间洒落,


梳着着马尾辫的你,


有点稚气。


头顶红色蝴蝶结,


像是夏日里漂亮清透的草莓,


在我心上开出一片甜蜜的芬芳。


“想要靠近触碰,


却害羞闪躲。


摆动纯白色衬衫,


像是蛋糕顶诱人香浓的奶油,


想要一口嗷呜嗷呜。


被吸引走向你,


你给予我坚定回应。”


一起牵手跑过冒雨的大街,


共享一杯奶茶分享美味,


学校琴房里旁若无人约会,


尝试饮过酒精笨拙亲吻。


……”


“于千万人中,我为你神魂颠倒。”


“我是如此着迷,如此深深地喜欢你……”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你是唯一的不可复刻……”


池觅唱得动情,夏婵听得认真。


旋律动人,歌词包含深情,池觅演唱时有很明显的情绪失控。


一曲结束,夏婵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原来,在台下听池觅演唱会是这样一种心脏发麻刺痛的感觉,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懊恼地快要死掉,心痛到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这是她错过十年的歌。


终于在今天亲耳听到。


夏婵不停用手擦着眼泪,眼泪却越流越多,根本止不住,她哭泣到胃绞痛,不得不弯下腰来抵御这种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呜呜……呜呜呜,池,池觅,池觅……”她口吻支离破碎,反复喊着池觅的名字,仿佛马上就要精神体力不支,晕厥在地。


隔着人群,池觅注意到她状态不对劲,急忙砍掉大半预先演习过的内容,草草说完想对夏婵说的话,就跳下舞台,跨越重重人群,飞奔到夏婵身边。


以后时间还长,他有很多时间,把想说的话,都慢慢说与夏婵听。


“夏婵,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上节目是为了你,和你做节目恋爱的搭档是我蓄意为之,以后还想给你唱更多更多的歌,想和你去更多更多的地方旅行,你愿意吗?你不用回答,我想听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愿意。”


池觅的语调因为发现夏婵的异常而显得慌乱急促,捏着话筒的指尖陡然发白,漂浮无力着,几乎要握不住,他说完就立刻把话筒随意扣在支架上,重重撞击,使得音响拉长出一阵刺耳的长音。


舞台上的主唱心里眼里都是他的女孩,还未完成的舞台表演也都不在乎了。


因为他希望能看见的观众,是夏婵。


她胜过千万人。


“夏婵?夏婵?!”他慌乱又急切地呼喊夏婵的名字,双手无比珍视地托举住女人纤细的腰肢,要是面对失而复得来之不易的珍宝,脸庞上因为焦急和剧烈的心跳滑落过汗珠,很快就落入衣领,将其洇.湿,“你怎么了???”


在池觅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中,夏婵终于艰难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她用力地看着眼前的人,想要绽放出一个笑容,却因为腹部的疼痛,最终展现出的效果显得十分奇怪,可她还是竭力表达出了她想要传递给池觅的意思:“对不起……我愿意。”


两句话之间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可是池觅一点也不会怀疑夏婵给出的答案,他只是疑惑,夏婵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


看到夏婵展露出的怪异笑容,池觅心中十分疼惜。


他觉得,当年造成夏婵不告而别的最大原因是自己,是他和夏婵争执惹她不高兴,又不肯落下少年可笑的矜持和自尊心及时去找夏婵道歉,夏婵不喜欢他不想见到他了,也是能说得通的。


她根本不用道歉。


池觅根本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所以他感到莫名其妙无法理解。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夏婵,却是感受良多。


她背负着一道沉重的枷锁,长达数十年之久。


许多时刻,每每想起,她都心痛如绞。


她清晰刻骨地明白,自己丢掉了一份多么真挚的少年感情,又是怎样践踏了一个人的真心,从前她和池觅隔着千山万水,只要刻意回避,两条平行线就不会有相交的可能,她尚且还能去欺骗麻痹自己。


可是在《心动旅日》与池觅猝不及防的碰面,又经历一段长久的朝夕相处后,夏婵再也无法麻痹自己否认枷锁的存在。


她每一天,都肩负着比昨天更沉重的心理压力。


一边是对池觅无法遏制的心动,一边又是对于过去的愧疚,两种对冲的思绪让她纠结得不行,因此面对池觅几乎要溢出来的,不加遮掩的喜欢,她的第一眼反应是惶恐退缩,而不是遵从本心和池觅双向奔赴的回应。


泪眼朦胧中,她借着眼泪和环境的提供的合理情绪失控条件,回忆起曾经。


十年前,她还是一个自信且肆意妄为的高中少女,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花样百出地捉弄自己容易害羞的男朋友,每次看到少年白皙的脸因为自己而变得绯红一片,夏婵就会非常开心。


在两人相处的过程里,夏婵鲜少有生气的时候。


在多数时间里,池觅被她过分的手段弄得面红耳赤,头顶升烟地生闷气,没错,少年单纯又可爱得要命,即使难受也不会对她发脾气,而是选择独自消化坏情绪,顶多是不理会她。


只需短暂的时间,他平息好自己的情绪,就会主动来找夏婵说话。


夏婵很享受他的宠溺和纵容,下意识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池觅都会无限度地包容她,开始不知不觉地忽略池觅的情绪和感受,渐渐不再担心他会生气和难受。


在她跟随爸爸妈妈居家搬迁其他城市的前两天,不记得她是因为什么事情和池觅发生争执,只依稀记得两个人都不开心,最后不欢而散,谁都没有主动提出道歉求和。


她待在家里,电视机里在播放她在追的电视剧,可她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只是焦躁地刷着手机里和池觅的聊天界面。


她们最后一条消息来自于24小时前。


池觅:到你家楼下了。


夏婵:我马上好!


夏婵:嘿嘿,我爸妈不在家,你要不要上来坐坐呀?(坏笑)


池觅:不要了吧……


又是一次成功捉弄到池觅的小把戏。


他都羞耻得不敢多回消息,就是怕被她变本加厉地打趣。


而她也因为即将可以和他见面,没有在意网络上的乘胜追击。


现在看起来,聊天记录上的气氛是那么的美好。


可是不管她刷新多少次网络,又反复开关机,甚至给运营商打电话发短信来证明她手机接受信号没有问题,池觅那边都没有发过来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信息。


这是谈恋爱之后池觅第一次在她的世界里“消失”这么久。


夏婵感到不安,又很生气,仔细思索过一番,还是不想主动给池觅发消息,眼不见心不烦地把手机塞进了沙发缝隙中,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视机屏幕上去。


夏婵食不知味地看了两集电视剧,在播放广告的间隙中,接到一个来自陌生男人的电话。


男人自称是池觅的经纪人陈渡,从池觅那里听说了她,邀请她见一面,希望这件事是秘密的,不要让池觅知道,她答应了。


其实,她也曾经从池觅口中听说过关于陈渡和经济公司的只言片语。


池觅是某个周末和夏婵出门逛街时被星探发现的,当时星探就惊为天人,觉得绝对不能放过一个脸蛋如此优越未来之星隐匿在茫茫人海中,十分激动地拦下二人,语气激动恳切,一定要邀请他们喝杯咖啡,两人都有点怀疑这个陌生人的目的,保持警惕的同时想找机会脱身。


霎时间,就形成了一片很怪异的氛围,引起周围路人的瞩目。


星探也意识到眼前一对漂亮到耀眼的少男少女把他当成了坏人,当即展示出自己的身份证,工作证,口袋里的所有物,保证自己真的是名星探不是坏人,口袋里也没有携带奇怪的作案工具,这才令二人打消疑虑,同意和他去咖啡店交谈。


从那之后不久,池觅就和经纪公司签约,成为了陈渡手下的艺人。


在签约伊始,池觅就向经纪公司和陈渡说明了自己有感情十分要好的女朋友,他们想要长久地走下去,如果公司介意这点的话那么他们也没必要进行接下来的签约了,对方听了都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都夸奖他对待感情认真,负责任。


池觅就是听完这番诚恳的夸奖才卸下包袱,放心和公司签约的。


签约不久后,恰逢一档面对素人的音乐选秀节目即将上线,陈渡为池觅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准备让池觅以他的逆天颜值,去节目上亮个相,就算最后没能成功晋级出道,那也一定会在观众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不料池觅上了节目后就频频给他惊喜,从出场伊始,就引发了场内观众的连声尖叫,更是从颜值和音乐才华两个层面收割了无数人的心,成为每期节目播出后人们津津乐道的对象,他的名字迅速被人知晓,以预料不到的速度飞速走红,实实在在火了一把。


随着节目的上线播出,这档选秀节目的呼声越来越高,池觅也开始轻易不能在街上与夏婵大方约会,随时会有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他们开始需要做伪装,戴上口罩帽子和用作装饰的眼镜,避开人流量大的地方,避开具有各种特殊意义象征的节假日,甚至连他们自己的纪念日也因为撞上池觅的宣传活动而遗憾取消。


夏婵刚开始当然是理解支持池觅的梦想的,她也很喜欢看池觅在他喜爱的音乐领域闪闪发光的模样,那样的他十分地耀眼而帅气,尤其是他会在舞台上用无比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感觉让她头晕目眩。


可再怎么能理解,她也只是一个刚坠入爱河的高中少女,想要尽可能地和喜欢的人多待在一起,在经历过多次临时更改约会地点的隐蔽约会,那场取消的纪念日庆祝简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夏婵破防了,她没有办法再理解。崩溃地对池觅发泄不满和委屈,眼泪珠子如同璀璨钻石,在脸上划出晶莹的弧线,一颗颗坠进地面,把池觅吓坏了。


年轻的男生不知所措,为什么眼泪会比钻石还珍贵,那一滴一滴砸落的不是地面,而是他的心,他整颗心都被砸得麻痹,锐疼,他想阻止女孩眼泪的落下。


求你,不要哭了。


他的内心这样呐喊着。


行动比言语更快,他抬起双臂,有些凝滞地把女孩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身躯揽进怀中,一只手摸着女孩的脑袋,亲吻她的发顶,低声轻哄,不逃避,不甩锅,承认自己的错误。


“夏婵,对不起,这段时间因为参加节目的事情忽略了你很多,还有很多次,你期待了很久策划了很久的约会,也因为有粉丝在微博上发了我的路透照片而不得不搁浅,还有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两百天的纪念日,我也因为类似的原因,没能陪你过……我们都知道,这些原因看起来冠冕堂皇,关系到我的梦想和事业,和这些比起来,你的心愿似乎就变得不值一提,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所有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会做出所谓正确的选择。可就凭这些,就让你心甘情愿地做出退步和理解,还不能表达委屈,我也太过混蛋了!”


“你可以生气,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可以买票离开这里,去任何你想去的城市旅行,吃你想吃的一切美食,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哭啦?我记得有人说过,哭会让人变丑的。”


夏婵破涕为笑,抬手打他的肩膀:“怂恿我逃课吗?你参加节目不用上课,我还要上课。”


“才没有让你逃课,你可以向老师请假啊,就说你要散心。”


池觅兴致勃勃给她出主意,夏婵也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开始加入讨论,两人说了一堆旅行的城市和各自想品尝的美食后,忽然同时停下交谈,深深注视着对方,彼此在无声的环境中像是受到某种隐秘的指引,就这样勾缠上去,交换了一个浅浅的亲吻。


池觅仍然搂着夏婵的腰,盯着她水光盈盈的眼,一字一顿地说:“我签约的时候就和陈渡说明了,嗯,陈渡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的经纪人,他非常厉害,现在华语乐坛和演艺界的几位前辈就是他带出来的,成为他手下的艺人,我非常幸运。”他说出了几个在娱乐圈长红的名字,引起怀中女孩的惊叹。


他继续说道:“在签约仪式进行的前夕,我就说过我有一个交往很久的女朋友,我们彼此喜欢,约定好要长久地在一起,如果公司反对我谈恋爱的话,那么我就不签约了。”夏婵手指一蜷,揪紧了池觅胸前衣襟布料,忍着害羞听池觅讲话。


“我说完之后,公司和陈渡都没有表示反对,甚至还感叹祝福我们,只提过一嘴,我们现在年纪小,在这个时机曝光不合适,可能会引发社会大众的舆论,最好是等过上两三年在曝光,那样子带来的负面影响会比较小,陈渡向我保证过公司不会过渡干扰艺人的私生活,只要对公司没有危害,不会造成恶劣影响,他们就不会去干涉。”


池觅情绪高涨,眼底爆出星光般的璀璨,夏婵注视着他眼底的光亮,似乎也被吸引到了漩涡深处。


“我查过公司一些艺人的资料,发现有很多艺人都有过地下恋情,在多年后才被曝光,被大众知晓和恋人走过多年的爱情长跑,得到粉丝和网友的祝福。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祁深,曾经是知名男子偶像组合的门面担当,在团期间恋爱隐婚,多年后携带着妻子和儿女参加亲子综艺,没有人指责他,都在祝福他和妻子之间的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神仙爱情。


我想我们这样躲避大众视野的恋爱和约会不会持续太久,顶多两三年,我就能配合公司和你官宣,当我能够举办演唱会的时候,我还要请你做我的特约嘉宾,到时候我们也会经历被众人祝福的时刻的。”池觅说得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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