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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非衣羞极, 沈裴便也不再打趣她,而是用帕子擦拭自己的指尖。
原本擦手就是件正经事儿,可偏生沈裴擦拭的极慢, 慢条斯理的, 不过是个指尖, 却叫他擦了半天。
沈非衣瞧过去,便觉得是沈裴故意这么擦给她看的,晓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事,她便连忙别开眼去, 不敢再看。
沈裴一边擦着指尖, 一边问沈非衣:“温温可以要起来?”
见小姑娘点了点头,沈裴便将帕子收起, 抬手撑着那摇椅的一端,扶着沈非衣坐起了身。
沈裴接过绒毯随手搭在那软椅上,环着沈非衣的腰将她搂在了怀中, “温温来找哥哥有事么?”
沈非衣这般坐在沈裴的腿上, 那手炉便显得有些碍事,她在怀中调整了好一番的位置,也没找个舒服的,便直接一把塞给了沈裴。
见沈裴接过手炉放在旁侧的桌案上,沈非衣也开口道:“确实是有事的。”
男人将手炉放在一边,又把小姑娘的手握在手心,“不妨说说。”
沈非衣便抬眸看向沈裴,“今儿个幺儿又同我说,给她字条的人虎口处有个疤痕。”
说到这, 她忽又忆起今早秦玉凝的话, “哦对, 还有表妹觉得幺儿说的许是有疏漏。”
“今早刘公公说整个宫里都瞧不见指甲没有半月痕的人,表妹便觉得,说不定并非不是没有半月痕,而是涂了浅色的蔻丹瞧不出来。”
沈裴当时听到这线索时,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在里面。
闻言,他便点了点头,示意沈非衣继续说下去。
沈非衣抿了抿唇,“然后下午我便瞧见,浮玉虎口处便有幺儿说的那个疤痕,而且方才用膳时,我问浮玉那是什么,她却躲着不叫我看。”
只因这只字片语,沈裴并不能辨别到底是谁有问题,沈非衣自然也是。
她不可能全然相信幺儿,昨日在咸寿宫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的都有些让沈非衣觉得是故意的。
可偏偏是从秦玉凝口中说出来的,她自是知道秦玉凝不可能害她,故此便不觉得昨日的顺利是设计好的。
况且那一家四口抱在一起痛哭的模样实在真切,瞧着是毫不相识作假。
若说幺儿说的话是假的,可偏偏浮玉那般反应又让她觉得疑惑,到底是什么,浮玉才会这般遮掩?
可若是浮玉的话,那她与沈裴的是早就被浮玉撞破过,可为何到了如今也不曾走漏丝毫风声?
不对,打她从公主府回宫后,齐妃似笃定了她手臂上没有朱砂,故此才会这般试探。
沈非衣有些不敢往下想,她不能接受自小便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人是齐妃安插进来的。
她看向沈裴,眸中带着求助,“哥哥,你觉得是浮玉有问题吗?还是幺儿有问题?”
沈非衣今日来也只是问这个而已,她信任沈裴,自然也知道沈裴的能力。
沈裴并未直接回答,他思忖了半晌,这才看着沈非衣笑道,眸中带着安抚,“温温不必忧心,且耐心等几日。”
沈非衣大抵也知道沈裴心里有计量,便也不再多问,而是应了一声,作势要从沈裴腿上下来。
只是小姑娘刚起了个势,还没动分毫,便被沈裴搂紧了,“温温做什么?”
沈非衣便抬手去扯沈裴的手,小声道:“哥哥我要回去了。”
说罢,她又补了一句,“我今儿过来找你没有吩咐任何人,这都小半个时辰了,我得回去。”
沈裴知道沈非衣是何意思,若是浮玉和幺儿中只要有一个有问题,那么沈非衣过来找她的事若是宣扬出去便会极为麻烦。
原本齐妃那时已经怀疑过沈非衣,若是再叫她抓住什么,便是百害而无一利。
思及此,沈裴便松开了沈非衣,由着她从自己的腿上下来,而后又将那手炉塞给了沈非衣。
旁边摇椅上的搭着的绒毯也能做披风,这是沈裴亲自为沈非衣准备的。小姑娘站起身后,沈裴也拿过那绒毯,为沈非衣系上。
指尖绕过系带,于沈非衣颈间慢慢勾线翻转,最后打了个极为好看的结。
外头天黑的透彻,沈裴只是瞧了一眼,便随同沈非衣一块出了门。
外头风细,撩过沈非衣额前的刘海,沈非衣捧着手炉,将手掩在披风里,慢吞吞的走在沈裴旁边。
即便是宫灯将砖瓦照的极亮,沈裴走的也走的不紧不慢,小姑娘便在后面落了他小半步。
沈非衣也发觉沈裴放慢了脚步,便不由得好奇,抬眸看向沈裴问道:“哥哥怎么走的这样慢?”
闻言,沈裴也垂眸看向沈非衣。
恰好两人头顶刚路过一盏灯笼,烛光打在沈非衣的脸上像是润色了一层柔光,将那眸子衬得亮晶晶的,宛如穹顶的碎星。
沈裴嘴角勾起了一起极浅的弧度,开口道:“哥哥不是在等温温么?”
沈非衣的确是觉得这风冷,便不想走的太快,便走的有些磨蹭。
还未开口,她便又听沈裴道:“这几日温温先不要来找哥哥,若是想哥哥了,哥哥来找温温。”
其实沈非衣和沈裴所想一样,故此走的这般慢,也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幺儿自然是要查清身份的,沈裴叫她先等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那她这几日便在岁玉宫好生呆着就是了。
沈非衣没有发问,闻言也只是乖乖的应下。
沈裴这次送沈非衣回来,也是有另外一个目的,昨日他心里只顾着沈非衣,却忽视了那个所谓的幺儿,今儿又听沈非衣这般说,自然是想瞧这幺儿一眼。
如今时辰尚早,并未到了入寝的时候。
岁玉宫宫门大开着,外头无人看守,原本这岁玉宫伺候的下人也不多,乍一进来见这宫中空旷,沈裴也不觉有它。
直到他随着沈非衣去了寝宫,门扉依旧是大开着,还未上台阶,沈裴便瞧见了那里头坐着的人。
是太后,浮玉和幺儿都在周围候着。
门外站着茯苓,就立在那台阶两步远的距离,也正是她率先出声唤了沈非衣和沈裴,两人这才瞧见了那厅中坐着的太后。
沈裴忽而觉得这氛围有些不对,可如今已被太后瞧见,再转身走也为时已晚,便只好与沈非衣一同上了台阶。
太后坐在软椅上,手边的桌上放着的茶盏已经瞧不见丝毫的热气,许是等的太久将那茶水给冷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