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
沈非衣闻言便是一愣。
半晌后, 这才后知后觉的抬手撑在沈裴的肩头,慢吞吞的将男人推开。
她不知道沈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亦或者是他不明白沈裴知不知道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性质。
如果不是亲兄妹, 那两人必然有一人是假的身份, 可能是她, 也可能是沈裴。
沈非衣不知道沈裴说的是真的是假的,还是说是哄骗着她玩儿的,可即便是骗着她玩儿的,这样的话也是不可乱说的。
她蹙起柳眉, “哥哥, 你在说什么呢?”
这样的语气,像是在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沈裴自然听除了沈非衣的意思, 闻言便笑道:“温温不信么?”
沈非衣并不同他嬉笑,而是面色郑重,“哥哥即便是为了安慰我, 这样的玩笑也是不应开的。”
小姑娘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沈裴同她对视了片刻,便忽而笑了,他带着哄的语气道:“好,哥哥知道错了。”
沈裴面对着沈非衣总是这样,妥协的极快。小姑娘佯装生个气,或是稍认真一些,沈裴大多都是顺从着她。
沈非衣现在越发摸不准沈裴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可她也知道,沈裴并不像是开玩笑的人。
但是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会和沈裴不是亲兄妹。
她瞧着沈裴的模样, 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神色也没有什么反常,倒像真的是他随口胡诌来的。
可仅仅是这一点不确定和猜忌,也足够扰乱沈非衣的心绪。
她大抵是知道为何对她会有这般影响,关乎着她与沈裴,以及,她怕自己并不是真的公主。
沈非衣心不在焉的陪同沈裴用了早膳,沈裴自然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异常,倒也不点出,只是由着她。
沈裴用完膳后,沈非衣便走了,就连沈裴留她,她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出了东宫沈非衣也不曾去舒玲殿寻秦玉凝,而是回到了岁玉宫。
浮玉见到沈非衣,只是觉得像是失了魂儿似得,看什么都要发愣,那眼睛明明是看着她的,偏偏就是叫半天,才能将她唤回来。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沈非衣收回神,发觉浮玉是在问自己,轻轻的“啊”了一声,然后摇头道:“无事,许是昨晚没睡好。”
说到这,她又好似解释一般,看着浮玉道:“我先去睡会儿。”
闻言,浮玉也没多想,连忙跟上沈非衣,刚走了一步,便被沈非衣制止了,“你不必跟我。”
浮玉只得哦了一声,守在了门外。
沈非衣说是谁,可躺在榻上并未有半分的睡意,那帷帐垂下来,挡住了外头的日光,这床榻里便略显昏暗。
沈非衣用帕子盖着脸,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她躺了许久,意识再回过神来后,便发现已经睡了过去。
浮玉在外头敲着门,声音急促,生怕她醒不过来似得,“公主?公主?您快醒醒。”
沈非衣有些疑惑,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扬声回了一句,“进来吧。”
话刚落还没几秒,脚步声便逐渐逼近,快的沈非衣都觉得浮玉原本就是在屋里似得。
床帏被掀开,浮玉慌乱的表情便映入眼帘,说话时连声音都变了,“完了完了——”
沈非衣拧起了眉,“何事这般慌张?”
听沈非衣这般开口,浮玉也觉的是自己失态了,她咽了口唾沫,说话时舌头都似有些捋不直,“公主,大理寺查出了杀害戚状元的凶手,还...还抓了一个人证。”
说到这,她便消了声,沈非衣见势眉头拧的更甚,“然后呢?”
“人证就是元夕那天公主用碎金子买下小摊的那位姑娘,她是帮凶,现在凶手和她都一口咬定是公主想要杀死戚状元。”
“什么??”
闻言,沈非衣眼睛猛地瞪大,一脸的震惊,又似是以为听错了,震惊过后便是难以置信。
浮玉没有再重复,而是紧紧地捏着拳,“太后这会儿正传召大皇子和秦姑娘去咸寿宫......”
说着,便没了下文。
“不曾召我?”沈非衣问。
浮玉摇了摇头,“不曾。”
“......”沈非衣默了一瞬,便掀起了锦被下榻,浮玉见势连忙上前扶着她,忧心的问了一句,“公主也要去吗?”
沈非衣并不回答,只是由着浮玉搀扶着下了榻,朝着妆台的方向走去,“先替我梳妆罢。”
浮玉在沈非衣跟前服侍的久了,即便是沈非衣不曾正面回答,她也知道沈非衣是什么意思。
她应了一声,开始为沈非衣挽发。
这会儿已经下午了,外头的日光已经变得焦黄,最热的三伏天已经过去,虽说到了正午还会有些闷热,可只要时段过去,余下的便是一些微凉的细风。
沈非衣穿了一袭浅紫色的罗裙,她并未盛装,鬓上也寥寥几个簪花还有一直垂穗的珠钗,两粒饱满的东珠缀在耳垂上,端的是素雅清贵。
虽说日头并不大,可浮玉还是撑了一把淡紫色的纸伞,跟在沈非衣后头为她遮阳。
沈非衣素来都是极为讲究的,今日穿什么,明日穿什么,要与什么相配,她都搭好了颜色,连那纸伞都与自己的衣裙挨个配了个颜色。
去咸寿宫沈非衣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宫门大开着,外头守着几个侍卫。
先前来这咸寿宫外守的都是内侍,鲜少有侍卫在外头守着的情况,甚至没人守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咸寿宫是仅次东宫的大小,沈非衣绕过长廊,一路由人引着去了书房。
还未走上跟前来,便听得女子的抽泣声,这声音略有些模糊,沈非衣并不能辨别出这是谁。
她提着裙侧,一步步上了台阶,便看到那屋中跪了一地的人,连带着秦玉凝和沈君晔都跪在其中。
其中还有一位女子,荆钗布裙,说是跪在地上,可那姿态又好似瘫着,脊背弯曲,双手撑着地面。
沈非衣刚迈上台阶后,那守在外头的刘公公便连忙福礼,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句,“奴才见过九公主。”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屋内的人听到。
除了那几乎要伏在地上的女子和两侧站着的宫婢,其余人皆回头望向沈非衣。
待沈非衣走进了看,才发现那人正是前些日子元夕时她遇到的小摊的摊主。
即便是浮玉提前同她说过,心里有一些准备,可沈非衣真正看到时,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她面上虽不显,可心里已经是掀起了大浪,顿生起一股无力感。
......她本就该知道会这样的,有些事情并不会因她而改变。
她本以为有沈君晔跟着,他便无法在自己眼底下作妖,却不想自己想的太过简单,忽视了这些。
说不定那日元夕,小摊上那些妇孺皆是沈君晔安排的人,她做什么都会中计。
太后见沈非衣过来后,便蹙起了眉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非衣并不像沈君晔和秦玉凝那般跪在地上,而是挑了一个两侧的软椅,从容不迫的坐了下来。
待她坐下后,这才看向太后笑着开口,“我听说戚状元的案子查出来了,还与我有些关系,便来祖母这里看看怎么回事。”
沈非衣并未给自己辩解,说话之间也不见丝毫的慌乱,好似这些事与她根本就无关,她不过只是个看客而已。
太后一开始没召沈非衣,是因为她并不信戚云溪的死于沈非衣有关。
这戚云溪是太子一党,朝中无人不知,就是论沈非衣与太子的关系,沈非衣也不可能会加害与戚云溪,更何况,她这孙女也跟就没有这样的手段。
她将这案子亲自接到手上,只待将事情查清楚后,再告知沈非衣也不迟,却不想沈非衣竟是自己来了。
不过也好,说不定沈非衣来了,这事情也能更好地处理了。
她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跪在地上的女子,问道:“这人你可认得?”
沈非衣便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看了那姑娘一眼,便摇了摇头,淡淡道:“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