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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盈香 分节阅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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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富贵盈香作者:茴音第一章 永昌十二年永昌十二年。烈日炙烤,流金铄石,高热之下,大地寸寸龟裂。大宁境内,幅员百万里的山河陷入久旱之中。其中,又以“天下粮仓”之称的济北、济中两州,旱情尤甚。济北刺史沈晏沣加固城防,上表陈情,乞朝廷赈灾抚民,以活一州百姓。然,数月过去,并无一粒米粮、哪怕一丝音信回来。天灾人不为,一时间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暴尸荒野,更有甚者,已经揭竿而起。时令由春至夏转秋,旱情毫无缓解。往年的百草衰竭、叶落知秋,全然不见了。能吃的树根树皮,甚至观音土都被挖得一干二净,济北州内河竭湖干,眼看凛冬将至,谁都知道,后续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灾难中的济北州,好比海上孤舟,四方无援、摇摇欲坠。九月廿五,气肃霜降,冷风嘶鸣。是夜,原兵曹参军、现叛军首领袁贲,率领一万余难民组成的义军,披坚执锐、兵临城下。昔日他负责管理的物资、兵械,甚至jūn_duì,全部成了今时造反的依仗。沈晏沣固守城池严阵以待,拒不投降。双方僵持不下,终究兵戎相见。怒吼的风声冲破了双方的喊杀声,天空中“咔嚓”一响,忽而打了个惊雷。攻守双方,都有片刻的呆愣。等了半年的雨,就这么来了有雨有水,就有命活,如此,是不是就不用打了宁做太平狗,莫为乱世人,义军中最多的便是流窜的难民,极少数才是原本跟着袁贲出头的兵卒。对大多数义军而言,哪怕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谁愿意参与谋反之前打,也不过是听说刺史府中有粮有水,打仗才有命活罢了。袁贲冷哼一声,敦促从者速速攻城,他与别人不同。开弓没有回头箭,自他拥兵自立的那刻起,他已经没了退路。天下已乱,除了自己,谁都指望不上。若眼下能一举占领济北州,便可以此为据点,进而拿下济中。拿下济中,才有筹码,与那人继续周旋。若是拿不下,那他一家老小也不用活了。又是一道惊雷,又沉又闷,还带出许多雨来。真的下雨了。城头上有人欢呼,战斗却仍在继续。雨越下越大,绵绵密密如同断线玉珠,不过片刻,竟转为瓢泼大雨。像是要把过去半年多的雨水一起补足,像是有人拿着水瓢在众人头顶泼水,疾风迅雨之下,水流迅速汇集,及至夜半,城北郊外干涸日久的晓月湖已经被注满了一半。城中但凡还有口气的百姓莫不欢欣鼓舞,抱头痛哭,却在这时,城门出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惊慌的叫嚷声,他们知道,是济阳城被攻破了。百姓开始四散逃窜。一个消瘦的妇人,鬓发滴水,麻衣湿透,混在皮包骨的百姓之中倒也不显得突兀。可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女童,怀里更是怀抱了一个幼儿。幼儿的襁褓露出一角,懂行的一眼便可瞧出那是最柔软的素平纱,产自云州松江县,能用得起用得了这等面料给一个孩子做襁褓的,在这济北州内能有几人何况她手中牵着的女童虽然看不清脸,穿得也破烂,但却没有半分瘦弱之态。历经半年多的旱灾,能这般光鲜,身上有肉的,又有几个那妇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妥,渐渐与人群拉开了距离,索性其他人都疲于奔命,即便有人察觉他们的不同也懒得深究。用着富商巨贾亦不能用的素平纱做婴儿襁褓,那一行三人的身份,路遇众人已经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候逃命最要紧。身后充斥着义军的冲杀掳掠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悲鸣,叫人更添仓惶“城破了”“城破了沈刺史和夫人,殉城而亡了”那妇人吓得一个趔趄,脚下一滑,险些栽到在地。刚出生的婴儿似有所感,发出一声轻微的啼哭,那个女童却懵懵懂懂不喜不悲,任由妇人拉着前行。雨越下越大,天蒙昧泛白,就是不见亮。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连喘带跑,匆匆忙忙穿过了出城的密道,直到看见眼前的一汪湖水,才反应过来,自己慌不择路之下,竟然跑到了晓月湖。雨水如注,啪嗒啪塔的砸在湖面上,形成一个比一个比婴儿拳头还要大的水泡。妇人哀嚎一声,她都大半年没有见过晓月湖了,这雨来势汹汹,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湖就会被填满了。老天爷是真不想给人活路啊久旱之后,霜降之时,竟然忽降暴雨。旱灾算是缓解了,可眼看又迎来了水患。哀嚎声、哭泣声、逃窜声,渐渐远了;晓月湖的水位还在升高。妇人舔着唇,吸着脸上的雨水,脚步始终不敢停,比起其他百姓,她还有些力气。因着襁褓中这个婴孩的出生,刺史府将仅有的泰半存粮都留给了她。可这些力气也不足以支撑太久,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一阵冷风吹来如同刺骨的小刀,她立时就是一个哆嗦。“呼哧呼哧”妇人听到自己的喘气声越来越粗,身后的喊杀声不见了,但似乎又有什么声音逼近了,若非她耳力极佳怕是也听不到,只是隔着重重雨幕,即便听到也不甚清楚。怀里的孩子传出如同猫叫般的哼唧声,妇人一个哆嗦,煞白的脸上泛起了青。她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了是马蹄声定然是有人去叛军那里告发了自己杀千刀的可她跑不动了,何况她还带着两个累赘。怎么办她停下,女童跟着停下,妇人低头,看着自己牵着的女童:一张脸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头皮,一双眼睛又亮又大,眼仁儿更乌黑饱满,可这样一双眼睛却没有半分神采,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壳子。空有美丽,却无神魂。她已经十岁了,长得倒是不矮。之前,她一直被那位刺史爹护得严严实实,自己是就想见一面都难,如今,她的手她的命,都紧紧的攥在了自己的手里。这种感觉妇人一动不动,努力找着理由,寻常年月,自己定是将她好好的供着,可如今这个傻子除了拖累自己和亲弟弟活命,还能做什么襁褓中传出的声响越来越小,妇人的脚像是灌了铅。一道闪电咔嚓而下,将妇人脸上的挣扎犹豫照的分毫毕现。她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像是抱紧了自己最后的良知,然而,渐渐的,她的心跳声盖过了喘气声,最终归于平静。那妇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柔和:“姑娘,对不住了,为了你弟弟能活命,桂娘只能如此了你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世道对女人向来不如男人。要不然,一个月前,她也不至于亲手溺死亲生女儿。没有经历过生死,没有体会过大灾,谁都可以笑眯眯的做个闲散好人,可一旦灾难降临,好人是活不久的。世上也就没有了好人。雨势不减,晓月湖眼看就要满溢出来,自称桂娘的妇人伸出五指,在那女童眼前比了比,女童眼睛都不眨一下。见状,桂娘将心一横,运起力气,一把将女童推进湖中。若是留着被后面的义军捉住,怕是生不如死,倒不如这样一了百了。世人最是重视男嗣,听说沈大人是京中侯府的人,只要自己逃过这群义军的追堵,凭着夫人那里得来的印信和赏赐,定然能找个安身立命的好去处,后半生衣食无忧。不再迟疑。“噗通”一声,女童小小的身躯掉入湖中,只留下一圈圈漾开的水花,那一点儿声响很快便淹没在雨中。桂娘紧了紧襁褓,转身冲进雨幕之中,将整个晓月湖抛在身后。第二章 坠湖的少年冷,好冷四肢百骸都被冻得发疼发僵,身体越来越沉,好似在渐渐下坠,有什么灌入了自己的眼耳口鼻之中,氧气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困难这是要先冻死还是先憋死伴着这一丝意识,沈秋檀一个激灵,于一片冰冷中睁开了双眼。还是在水里,只是这水浑浊的很,根本不像是她潜水的那片海域。发生了什么时间紧迫,不容深究,只能顺从求生的本能。沈秋檀摆动四肢缓缓上浮,眼看就要冲破冰冷的水面,忽然从上面掉下来一团黑糊糊的东西,阻挡了她的去路。她刚醒来,对四肢的支配还处于调整适应的状态,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摆脱了那东西,哗啦一声,沈秋檀终于浮出水面。久违的氧气充盈了整个肺部,即便大雨滂沱,沈秋檀依旧松了一口气。借着微亮的天光,她看清楚目前身处绝非深海,也看到岸边距离自己不远,便甩开膀子,决定先上岸再说。结果,就在她找准方向,运力游动的时候,脚一下子被什么缠住了。噗通一声,她复又被拖进水里,猝不及防的呛了一大口水。喵的,什么鬼东西,要死别拉上我啊接着,沈秋檀终于看清,刚才的那一团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了。竟然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年纪,他穿着黑色的衣裳,散开的长发如同海藻,这时正竭力的抱紧自己的大腿,像是抱紧了救命稻草。没有太多犹豫,沈秋檀水中一个弯腰,主动向下,少年没想到她会如此,不察之下,加上本来就已经力竭,当即就脱力松手。又是如此么时也命也,何时可挣脱最后的希望破灭,他自嘲的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多么不甘却在下一刻,有什么勾住了他的腋下,他整个人被从身后勾起向后向上游去。水流哗啦哗啦,是熟悉的冰冷,他看不见身后的人,却莫名的多了分期许。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终于安心的晕了过去。沈秋檀正常用力,身体越来越灵活,她发现这样拖着一个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有力量了么可这胳膊,怎么觉得短了几分仰泳靠岸,沈秋檀全身用力,拉着少年的双手,从后面将人提了上来,匆忙之下脚下一个打滑,便扑在了少年身上,双手正中少年的胸骨下部。昏睡的少年,适时的吐出一口混合着泥沙的水来。沈秋檀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对着灰白的天光,茫然的看着缩小的双手,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深吸一口气,她才渐渐平复过来,进而检查起少年的口鼻咽喉来。还好,刚才那一压,该吐的也都吐的差不多了,呼吸和心跳虽然不够强健,可也死不了。沈秋檀噗通一声坐在柔滑泥泞的地上,没想到,自己这救生证竟然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只是面对自己缩小的身体,寸草不生的四周,和着装怪异的少年,她忽然生出一股“我是谁我这是在哪里”的惆怅来。她绝对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起码身体不是。这是一场梦么天又亮了一些,雨势却丝毫不减。冷风冰雨打在身上,像是下冰刀子。沈秋檀打着冷颤,愈发觉得眼前一切真实得不像梦,她看了眼被救上来的黑衣少年,任命的将人扛起。既然救了,便救到底吧。最起码,将他送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然后,问问路少年要比沈秋檀高一个头,沈秋檀将人扛在肩上倒也不费什么力气。雨细细密密,终于有了减缓的趋势。“真瘦啊”沈秋檀嘀咕一声,扛着人渐行渐远。十里之外,两拨人马雨中对峙。“你们究竟是何人”济北州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群人他们已经拿下了整个济北州、占领了济阳城,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岔子。问话之人系着义军的黄巾,身份不言自明。倒是他对面的人,身披蓑衣,面遮黑布,马匹强壮,刀剑锋利,出手间凛冽又彪悍,恐怕手上粘的人命都不少。“滚”有一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被众人护在身后。这一次来的匆忙又隐蔽,他只带了不足白余亲随,从北川至济北,一路上已经折损了七八十人,现在剩余的二十余人虽然都是好手,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可这个“滚”字出口,那二十人都是一凛,将军显然不耐烦了。他们只得护住主人且战且退。一番厮杀中,那头戴斗笠的人总算冲出了包围圈,疾疾的向着晓月湖狂奔而去。他早早看过济阳城的舆图,琋儿沿途留下的信号该是向着晓月湖去了。可当他终于赶到晓月湖岸边,除了几个已经死透的灾民,没有发现琋儿的丝毫踪迹,信号也断了。“找”片刻,有人来报,没有找到。“找,继续找下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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