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李晚玑拿起来看,“红玛瑙?”
“嗯,师傅给的。”高瑥宁回答道。
“师傅给你的?”李晚玑震惊,“师傅都没送过我?”
高瑥宁道:“许是怕师兄一个糊涂给弄丢了。”
另一人将玛瑙放在烛火前,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真是个宝贝?”
李晚玑正看得入神,手上的东西却被小孩一把夺走,“欸,给哥哥看看又何妨!”
高瑥宁关上柜子,将红玛瑙再次放进衣服里掩好:“该歇了师兄。”
李晚玑只好委屈地应一声,灭了烛火。
天热了,李晚玑也不再抱着高瑥宁睡,两人原本亲密无间的睡姿中隔开了一条小道。
夜深人静,高瑥宁却迟迟无法入眠。
虽说现在生活平静,李晚玑和师傅对他也很好,毫无芥蒂,若是这样的生活一直下去,又何时才能寻到真相,为爹娘报仇?
一月下来,也只有听闻高府无故起火,府内上下无一幸存的消息,可那是高府,那是高廉清的府邸,怎会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带过?
要么是山上的人怕他知道故意瞒着,要么就是?幕后主使早有预谋,甚至将退路安排得妥当,未惹人注目。
无论是哪个原因,高瑥宁都是被封闭的那个。
他转身面向李晚玑,对方睡得很沉,呼吸平稳均匀,与他完全相反。
无忧无虑的人就是幸福,他盯着面前的睡颜想。
可他忘了,他本也该是无忧无虑的。
只是现在他也不能记得,他本应是无忧无虑的。
若是要查清真相,他便不能再待在这清粤山上。
清粤山似桃源,将他与外界隔绝,只让他看到山清水秀的美好,并以这份美好麻痹他的感知,令他忘却往事。李晚玑与李清粤也是真心待他,他很感激这两人在他最困难低落的时候给予他温暖,可这?始终不是他想要的。
“宁儿?”
高瑥宁想得出神,竟没发觉眼前的人睁开了眼。
“睡不着?”
“嗯。”
“要不要哥哥抱着睡?”李晚玑伸手,见小孩没有反抗的意思,才把自己靠了上去。
高瑥宁没有说话,只是像往常一样往李晚玑怀里窝了窝。
有些东西,终于在在雪底下被唤醒,正要破土而出。
翌日,李晚玑像平日一样为高瑥宁束发,梳篦拿起的那一刻,高瑥宁发了话:“师兄教我束发吧。”
“怎么?嫌弃哥哥了?”
高瑥宁道:“我学会了,师兄就可以多睡一会,不用跟着我一齐起身了。”
李晚玑笑着回道:“你睡里头起身了,不还是一样把我闹醒?不过你要是想学,哥哥教你便是。”说着,他把高瑥宁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好好看,好好学。”
也不知该说是李晚玑教得好,还是他学得快,李晚玑演示了几次,高瑥宁便能自己挽上一个了。
“不错,多练习几次,就能比得上哥哥了。”
高瑥宁笑着答了一声,然后佯装不经意地问:“近来可有高府的消息?”
身旁的人愣了一下,很快又挂上平日那张笑嘻嘻的脸:“若是有,师傅定会告诉我们的。”
高宁盯着铜镜中的另一人,将他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
“嗯,劳烦师傅了。”
接下去的几日,高瑥宁都是自己挽的髻,李晚玑每天就像个丢了工作的小厮,站在少爷身边无所事事地看着。
渐渐,桃花抽了芽,枝上的花苞透着春意的粉红,自然的生命力迅猛顽强,仿佛随时都可以宣告温暖的季节的来临。
藏书阁中也渐渐寻不到人迹,起初李晚玑以为小孩贪玩,在书阁中等了一天却不见人影,晚膳时才听高瑥宁说他去林中看爹娘了。
后面的几天亦是如此,李晚玑独自等了两天、三天,书翻了一本、两本,小孩都没来过。之后,书阁的门便再也没有被人推开过。
李晚玑打发时间的地点从书阁变成了李清粤的藏宝阁,当李清粤看到徒儿来的时候,一副了然模样。他静静沏茶、画图、观石,放任李晚玑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天暗,烛火飘摇,李晚玑和李清粤聊得久了,恍恍惚惚地回了房。
推开房门,高瑥宁正坐在椅上,似是在等他。
“宁儿还不睡?”李晚玑先开了口。
“还不困。”
李晚玑应了一声,欲要更衣就寝,却被高瑥宁唤住。
“帮我算一卦吧,晚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