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火的身体非常虚弱，推开烛阴以后就止不住地咳，苍白的掌心被鲜血染上妖异纹路。

“烛阴。”他捉住上来扶自己的青年的手“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烛阴沉默半晌，只有掌心那簇右眼幻化的火焰在风中摇曳。

这些年，传火一直把烛阴带在身边，把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与他分享，分给他一半灵力源泉，教授他兽骨上的巫术，为的是给极寒之地培养一个永生不灭的光源。

烛阴是接近神灵的存在，有他来承担这个责任，就无需传火者一脉用自己一代又一代传人脆弱的生命去履行职责了。

临死前，传火会把另外一半灵力源泉也交给烛阴。届时由他发出的光芒，就足以照耀此间万物了。

但与此相对的，烛阴要留在这个寒冷孤独的地方百年、千年甚至更久，直到太阳照进来，或部族找到出路。

传火见烛阴不吭声，忽然问，“我死后，你要是跑了该怎么办？”

他捉住烛阴的手腕，用刚刚咳出的血在上面书写。

其实以烛阴的实力，一个虚弱的人类根本奈何不了他，可他一动不动，任凭传火在自己手腕间完成封印。

但封印完成前烛阴都没想到，传火除了建立把他束缚在极寒之地的契约以外，还设下了一个禁制——只要烛阴和他有肢体接触，就会触发。

并且，这个禁制刻入灵魂，即便轮回转世，也不可磨灭。

牙轩目睹这一幕，喉咙像堵了什么，他抬眼看向郁澄，却被一把抱起压在宽敞的皮质沙发里。

“郁澄？”

“嗯。”

他应了声，低头把脸埋进牙轩颈窝里。

牙轩不确定银幕上的景象是不是真的，问他，“你身上的封印，是我……？”

“嗯。”郁澄贴在他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我一碰你就疼。”

牙轩哑口无言，他不知道第一世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烛阴。

郁澄背对银幕，抱着牙轩回忆，“那时我不信邪，趁你睡着就想去抱抱你，结果疼晕过去了。醒来以后你不见了，留下一只左眼……我想去找你，可是被封印困在山洞里，怎么都出不去。”

他在极寒之地不知蹉跎了多少年，太阳终于照进这片区域，契约解除。后来他才从孟婆那里得知，传火早就转世投胎了。

那时孟婆和路过奈何桥的拘魂鬼都笑他傻。

说是极寒之地的最后一任传火者不负众望，没留下后代，却用虚情假意和一只眼睛，就诓来烛阴这种大妖做苦力，即便传火者一脉断绝，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从他们旁观者的角度看来，传火对烛阴从一开始就是满满的算计。

假如他对烛阴有一丝温情，也不会设下那么恶毒的禁制。

所以后来，从封印中脱身的烛阴就到处找传火者的转世，想讨一个说法。

可大千世界，要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烛阴找到时，他都已经喝过不知多少碗孟婆汤，成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满脑子只有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

牙轩看见银幕上，画面仍在播放着后续，是传火者视角的后续。

烛阴疼晕过去之后，他便醒了。传火者用巫术摘除仅剩的那只眼睛，离开了山洞。

山洞外风雪漫天，已经失去全部灵力的青年在雪地里一步步，朝着远离部族的黑暗深处走去。

不知走出多远，传火终于倒在雪地里，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在黑暗中也沉淀成暗红色。

他不再往前走，只从斗篷里摸出一块兽骨，用手指

沾着地上的血水，在上面画了几笔。

郁澄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朝银幕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