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澄浑身染满暗红的血迹，低头看见牙轩，表情凝固了片刻。

“你怎么来了？”

牙轩本来知道自己来做什么，被这一问，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上下打量了郁澄一遍。入学那天，郁澄也在这里，但那天没见他身上有血迹，看来这大概是鬼怪的血，只有能看到鬼怪的人可见。

牙轩想起郁澄家供奉的神像，还有那个罗盘，忽然觉得郁澄说不定是什么捉妖世家的传人，试探着问：“你在这里……捉妖怪吗？”

郁澄眉眼一扬：“嗯。”

“很多吗？”

牙轩有点担心：“你一个人，会不会很危险？”

郁澄手插口袋弯身看他，眼尾弯出点弧度：“你担心我啊？”

“我就是问问，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我们是朋友，有事你可以告诉我。”

牙轩语气淡淡的，其实心里并不平静。

他很少主动关心别人，经过学弟的事，才开了点窍。

他没想到，郁澄忽然矮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没事，别担心。”

牙轩长这么大还没被谁摸过头。

他压下反手给郁澄一个过肩摔的冲动，拨开郁澄的手起身，把垫着的纸巾收起来叠好，准备带去垃圾桶扔。

走出没两步，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盯住郁澄的手。

血淋淋的，都是鬼怪的血。

郁澄抬手一看，露出抱歉的表情：“忘记了，我还没洗手。”

重度洁癖的牙轩光速消失在路尽头，冲进了澡堂。

-

牙轩进澡堂时，里面没其他人。

他没顾上脱衣服，就打开花洒把头发仔细冲了一遍，没放过一根头发丝。

等他感觉头上的脏东西洗干净了，身上也全淋湿了。

牙轩惯穿白衬衣，是最不耐湿的一种料子，淋过水，就全贴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肉。

澡堂门口传来动静，他转头望过去，看见郁澄走进来，瞥了自己一眼，很快就把目光挪到别处。

“你接着洗，我回去帮你拿浴巾。”

牙轩自觉模样狼狈，“嗯”了声，又补充：“你从我衣柜里拿套校服就行。”

“好——”郁澄转身出去，外面又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好像是在挪动什么东西。

按说郁澄回宿舍的功夫，是够他把澡洗完，但牙轩感觉脏东西跟着洗头的水冲到身上了，于是洗得更加仔细。

期间外面传来几次脚步声，但好像走到一半又都折回去了。

牙轩没多想，顾自把自己冲干净，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这调调一听就是郁澄，他衬衣和裤子已经脱了，不知怎么忽

然觉得有点紧张，拎起挂在墙上的衬衣稍微挡了一下。

之前牙轩和郁澄一起来过澡堂，但他洗得慢，每次郁澄洗完了还没脱衣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郁澄一出去就再没别人进来了，没其他人见过他洗澡。

郁澄走进来，把浴巾和校服递给牙轩，又转过去往另一边的置物架上放衣服。

牙轩懵了一下：“你也要洗啊？”

“啊。”郁澄动作利落地脱下校服“怎么了？”

牙轩瞥见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肩膀目测比自己宽一个拳头。

郁澄舔了下嘴唇，凑过来，语气暧昧：“背后够的着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说话时凑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和颈侧。牙轩忽然一阵气血上涌，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没留神踩到一个肥皂，脚底一滑跌坐在地。

郁澄只是想逗逗同桌，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紧过去扣住牙轩手腕把人拉起来，视线往下扫时，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牙轩慌里慌张地拿衬衣来挡，抬眸见郁澄已经移开视线，以为他没看见，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烧得厉害。

他皮肤太薄，冷白中又掺了桃花的颜色，烙进郁澄眼里。

“你，你站远点洗。”牙轩抱着浴巾和换洗的校服，想换到最角落的一个花洒底下，背对郁澄，掩盖自己有了某种可耻反应的事实。

他刚走出两步，听见郁澄淡声调侃自己，“很有精神啊……‘小同桌’。”

牙轩：“……”

告辞，他选择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起立=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