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胸膛很宽厚,有一股让人想要依赖的魔力,但是,如果白彦越依赖,就会陷得越深,到最后拔都拔不出来,害人害己。
他一根一根掰开陆至晖的手指,抬头,定定看着他,眼中决绝:
“但是我不愿意。”
白彦时常觉得自己矫情,会因为很多别人眼里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东西纠结,这东西甚至还会演变成一道心坎,困扰他好长一段时间。
那晚他彻夜未眠,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星星,觉得星星真好,生来就那么高,高到足以看清整个世界。相较之下,他却连自己都看不清。
他同样很残忍,对陆至晖说出那样的话,肯定伤了他的心。这个人本来是高高在上的,连皮鞋上都没有一粒灰尘的,如今却因为他饱受诟病。
他想打电话给董为光,又怕吵着他睡觉,只在睁眼熬到六点,确定董为光已经起床准备开店的时候发了条文字消息。董为光这个人看什么都很透彻,他总是说,人生苦短,要及时尽欢,拥有短暂的欢愉总比苦过一生要好。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十个亿于陆先生来说相当于你损失了一千万。你换位想想,如果陆先生遇到了困难,让你损失了一千万,你会怎么做?会离开他吗?”
两行字静静地躺在手机里,白彦对着屏幕看了许久,沉默——他不会的。
董为光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
“还是那句话,白白,如果让你马上离开他,余生都跟他断绝联系。你做得到吗?如果不行,那就去爱吧。”
白彦的指尖微微一颤,把手机放下,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不出两秒又钻出来,蜗牛一般,把语音转化成文字盯着看。
六点十分,陆至晖的房门被打开了,应该是准备要去公司。
“啪嗒。”
尤其轻微的开门声,生怕吵到另一个房间熟睡的人似的。
嚓,嚓。
拖鞋在木质地板上行走,可以听出主人刻意放轻了脚步。白彦没有动,他怕被陆至晖发现他通宵未眠,虽然不会有具体的什么后果,但他只要一想到他那半责怪半无奈的眼神,心里就揪着不舒服。
他听到陆至晖关上房门,经过他门前时停下了脚步,然后抬手,在他门上抚摸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下,白彦只觉得这只手抚摸的不是门,而是他的心脏。
陆至晖吃早饭的速度很快,二十分钟之后就出门了。那时,僵在被子里的某人在慢吞吞地钻出来,内心芜杂地开门,看向门上他刚才抚摸过的地方。
那里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的钢笔字体十分隽秀,透着破纸而出的温柔:
“我为支持你而幸福。”
瑞莱森的股价又下降了一个百分点,网上甚至有兴风作浪者预言,说瑞莱森如果没有突破性的措施,极有可能跌停。
这些话顶多拿来骗骗小朋友,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明白,老板本人牵扯进舆论风波,只要不违纪犯法,不沦丧品德,过一段时间舆论过去了,股价自己就会涨回来。只是这短时间的损失的确存在,也不乏有人大做文章扰乱军心。所以,陆至晖回去主持大局是很有必要的。
白彦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边沉思了一上午,不语。
等到中午江妈叫他吃饭,他才魂魄归身一般回神,眼睛在那一刻有了焦距,冥冥间,似乎终于决定了什么。他上网找到星月塔西餐厅的联系方式,包了今晚整个顶楼。随后发微博:
“请大山联系我,密码是你的姓。”
星月塔,曾经有人在这里跟他说,今晚月色真美。
这条动态发出去,当即有成千上万个私信跑出来,百家姓翻来覆去说了出现了好多遍,还有人说“哥哥你想我姓什么我就姓什么”。白彦一个接着一个找,终于在第一千四百九十个账号后面看到了“乌朗汉吉尔莫吉儿敏”。
“哥哥你这几天还好吗!”即便隔着屏幕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关切。
白彦措辞了一下,说:
“挺好的,谢谢关心。今晚我和我先生要去你们餐厅吃晚餐,已经包场了,但是还有些细节想麻烦你一下。”
“包场?包场很贵的,不划算。哥哥你如果嫌吵的话,我们餐厅还有雅间,环境也很不错。我可以把最好的房间留给你。”
“不用了,我要跟他说很重要的事情,不想让别人听到,所以一定要包场。”
发送这行字之后,白彦对着屏幕深深叹了一口气,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阴天总会过去的,之后是暴雨还是天晴,总归是要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最最重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