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赃并获, 但拍花子们并不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行,只是狡辩自己是见这些孩子吃不起饭,所以发善心买来他们, 给他们一口热饭吃, 再让他们帮自己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情罢了。
“一派胡言!”县令一拍惊堂木, 怒斥, “这些孩子一个个长得粉雕玉琢, 即使是有换牙的孩子,他们剩下的牙齿也都是没有虫牙的白牙。家里要是穷得吃不上饭,孩子怎么可能养出这么一口好牙来!”
[县令这个判断有点草率吧, 安国又不是没有牙粉,只要勤刷牙,就不可能长蛀牙。]
[我觉得这判断还挺对的。哪怕是经济发达的现在, 还是可以从牙齿上判断这个人家境的好坏。]
[+1, 家境好的人,牙齿都不会丑到哪儿去, 整齐标准是必须的。还在温饱线挣扎的人,吃饭都成问题了,哪有闲工夫去管牙齿好不好看。]
人贩子支支吾吾, 好半天才开口道:“这些孩子长得那么好看, 我用心培养他们, 等将来长成, 进献给陛下。他们母父知道了, 也会高兴的。”
“荒谬!”县令怒不可竭一拍桌子, 站了起来, “陛下英明神武, 为安国殚精竭虑, 若是让陛下知道尔等做出如此恶行,定会将你们打入天牢,遇赦不赦!”
打刚见面起,县令就一直面带微笑,以至于这还是颜槿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原本颜槿以为这只是县令对皇帝单方面崇拜,谁知道县令话音刚落,身边百姓便纷纷嚷道。
“就是!陛下若真的想纳新人,肯定会重开选秀,才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纳人。”
“谁家小子不想进宫服侍陛下?就算拍花子不拐,人家亲生母父就不会自己养孩子?非得要一个拍花子的来帮忙养?”
周围百姓都群情激奋,显得颜槿和虞殊两个置身事外的人格外瞩目,甚至已经有百姓目光飘到他们身上了。
颜槿捅了下虞殊,示意社交天花板说点什么。
虞殊接收到颜槿的信号,愤愤然喊:“陛下这么辛苦,这群丧尽天良的拍花子,居然打着陛下的旗号,还想让我们误会陛下。呸!我们才不会上当!”
颜槿做不出像虞殊这样愤慨表情,便在一旁深沉点头,“对!”
离得近的百姓满意颔首,因为陛下被泼黑水而生气,这才是他们合格的安国人。
而百姓本来就高涨的情绪被虞殊添了一把火,更加义愤填膺,“休想骗我们!谁上当谁是傻子!”
[公堂之上,你俩居然偷偷做小动作,逮捕了。]
[颜槿一捅虞殊,虞殊居然知道颜槿的意思,这默契绝了。]
“公堂之上,还敢颠倒黑白是非!”县令扔下一枚令牌,“来人,将他们拖下去重打十大板。”
见县令让人打人贩子板子时,直播间变得热闹起来。
[爽!太爽了!人贩子就该天打雷劈!打死他们!]
[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就该判死刑!]
两人看县令审完人贩子后,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颜槿还想着那个试图诱拐虞殊的瘦高老人,便去和县令说了自己的发现。
县令:“如果我没猜错,那老叟估计是想诱拐你家小郎君,把他献给贵人。”
“那个老叟脑子没问题?”颜槿不理解,“如果他真成功了,就不担心虞殊的报复?”
“那老叟应该可能是以为小郎君得了泼天富贵,反倒会感激他。”县令唇角露出嘲讽的弧度,“凤君当年就是被底下人献上去的,那时大家都以为贵君会是凤君。可谁知道凤君一进宫,立刻独得恩宠,最后甚至被册封凤君。”
县令唏嘘,“空悬多年的中宫之位,就这么落在了一个出身寒微,跳舞出身的郎君头上。”
[安国出来抛头露面,唱歌跳舞男子地位低。凤君出身卑微,居然还能爬到凤君这个位置,宫斗技能绝对点满了。]
[虽然站在贵君角度来看,这是虐恋情深文。但站在凤君角度看,这td是绝世宠文!]
“所以那老头,以为虞殊会走上和凤君一样的路?”颜槿大惑不理,“可凤君和虞殊情况不一样,那老头怎么就这么自信不会被虞殊秋后算账?”
县令奇怪看了颜槿一眼,“我以为你会像那些上书阻拦陛下的大臣一样,说此举不妥。”
颜槿看县令的眼神更奇怪,“我要是皇帝,我连想封谁做凤君都要听大臣的话,那我这个皇帝干脆就别当了。”
“不过你打算走科举,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县令若有所思,“只有你自身实力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颜槿没忍住戳了下系统:难不成我以后,还要保护虞殊不被人觊觎?
虞殊又不是她的谁,而且都成年人了,她没必要事事上心。
她一开始考科举,纯粹是为了能活得更安逸,考了秀才就要溜的那种。
【系统不强加干涉颜槿宿主的意愿。】
【您愿意保护就保护,不愿意保护那虞殊宿主也怪不到您身上。】
颜槿本来想直接和系统说“那让虞殊自己保护自己,她不乐意保护”,可巧这时候虞殊笑着对她招手,“笑笑,我们晚上吃烤鱼吧!”
虞殊笑容灿烂,整个人仿佛充满希望的朝阳,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颜槿已经涌到唇边的话,一下就凝住了。
虽然虞殊也有自保能力,但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除非他把那张脸毁了,否则招来的觊觎只会越来越多。
“笑笑,你怎么了?”虞殊手在颜槿面前挥了挥,“怎么还发呆了?”
颜槿:“我只是在想,既然你喜欢呆家里码字,那如果让你长年累月宅在家,会不会不高兴?”
“我当然会不高兴啊!”虞殊睁大眼睛,“我在家里码字是工作,码完字还要放风的啊,又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我知道了。”颜槿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要是她一个人穿越,可就自由自在多了。
但身边多了个虞殊,她出于人道主义和朋友情谊,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被困在后宅,老死深院。
以她这个性格,绝对不适合官场上混,所以要在科举路上做到最好,尽可能积累最大的名声的实力。
天地君亲师,要不她考完科举后,去做个老师?
虞殊不解,“你知道什么?”
“我要改变科举的目标,走得更远,这样才能保护你不被觊觎。”
颜槿可不是那种会默默付出的性格,既然决定保护虞殊,那她就得让虞殊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牺牲”,“我本来目标可是秀才,为了保护你,我真的要寒窗苦读了。”
“什么保护我。”虞殊没料到颜槿会忽然说保护他,面颊腾地红了,声若蚊蚋,“我是成年人,不需要你的保护。”
“我知道你可以保护自己,但我们还是得有足够强大的社会地位。”颜槿说到这,有点不肯定问虞殊,“在古代,科举能刷什么好名声?”
“那肯定是接连在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中考中了第一名的六元!”虞殊给颜槿分析,“连接考了六次第一名概率本来就低,加上古代大部分都是君权神授,六元及第也很适合让皇帝拿来稳固君权。”
颜槿若有所思,“既然六元概率很低,那我就把目标定这个。”
要么咸鱼到底,要么就盯着最厉害的。
“……”虞殊本来想劝劝颜槿,但见她兴奋得眼睛都亮了,嘴里还不住念叨“我已经很久没碰见这么高难度的挑战了”。
虞殊就笑着摇了摇头,“那我可就等着颜笑笑同学,六元及第,打马游街了。”
[啊,颜槿是理科生啊!理科生为什么要挑战地狱模式?!]
[老实说,我不太看好颜槿,毕竟她思维都是理科生思维,怎么能体会到文字的美妙?科举的策论,她会写吗?!]
因为颜槿和虞殊说话的地方没有侍女小厮,加上他们声音都很低,所以没有人听见他俩说了什么。
两人说话之后,肚子也饿了,准备去吃点东西,刚出来就被锅包肉抱住了大腿,“娘亲,锅包肉肚子饿了,想吃饭。”
被锅包肉抱住大腿的颜槿:“衙门待会应该就开饭了,等会你跟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吃吧。”
县令将人贩子押下大牢后,就派人张贴告示,让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过来衙门领回孩子。但这些孩子都不是安平县人,家长最快也得明天才过来,所以县令便在后衙腾了个院子,简单安置了这些孩子。
颜槿说的就是这些留在衙门,等待父母接回去的孩子们。
“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吃饭?”锅包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他们要等娘亲跟爹爹接我,我不用等啊。”
可她和虞殊不是你的娘亲跟爹爹。
即使情商再低,颜槿也知道这话不能直接跟锅包肉说,可她又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解释,便向虞殊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社交天花板,轮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虞殊察觉到颜槿的视线,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你也就在这时候会想到我。”
“术业有专攻。”颜槿:“专业的事就该专业的人来操办。”
虞殊晲她一眼,“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是我众多优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颜槿:“我在这方面是门外汉,负责替你拍手鼓掌,就不凑上去不懂装懂,给你瞎添乱。”
[我发现最近颜槿跟虞殊这两个人,真的特别爱凑一起说悄悄话,关键是还不让我听。]
[你俩在说啥,我也要听,有什么是我这尊贵的vip会员不能听的?]
虽然锅包肉一直喊他们俩娘亲爹爹,但颜槿和虞殊也没当真。毕竟看锅包肉这一身小奶膘和那白嫩至极的皮肤,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孩子。
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们如果真的应下,把锅包肉抱回去养,等养出感情,人家真正的父母找来,他们再不舍得也要把孩子还回去。
与其将来遇见这种情况,倒不如一开始就跟锅包肉保持距离。
虞殊搂着锅包肉,拍着她背,左右摇晃哄了好一会儿。锅包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一会儿,锅包肉竟然打起了小呼噜。
见锅包肉睡着了,虞殊就把锅包肉,交给那个刚刚帮她洗澡的小厮,和颜槿一起离开衙门。
出了衙门,颜槿对虞殊道:“我以为你会跟她讲故事,哄她开心,向她许诺一些事情,然后再找借口离开。”
“现在的小孩子都很精,如果做不到的事就不要承诺。”虞殊:“我看她今天跟着我们跑了这么老远,估计也累了就把他哄睡着了,这样的话我们没有承诺她什么东西,不算欺骗小孩子,也能顺利脱身。”
“不过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颜槿唇角微翘,“要不是养孩子很麻烦,我都想再养第三个孩子了。”
“第三个孩子?”虞殊不解,“咱们家不解一个孩子肉包吗?哪来的第二个孩子?”
“你说呢。”颜槿眉眼含笑看向虞殊,“咱们家就三个人,肉包是第一个孩子,那第二个孩子是谁呀?”
[第二个孩子,当然是我们家的虞殊殊呀!]
[笑不活了,原来颜槿一直把虞殊当和肉包一样的孩子看。]
“我成年了,不是孩子!”听明白颜槿潜台词的虞殊气呼呼凑到她跟前,用手掌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差距,“而且你看我高你这么多,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有一个人要做孩子的话,那也是你,不是我!”
“用身高来判断谁是大人,谁是孩子是最幼稚的了。”颜槿慢悠悠道:“成年人就要用成年人的方法来判断。”
虞殊却不上当,反而很警惕,“你是不是又打算挖坑陷害我?这个所谓的成年人判断方法是不是你杜撰的?”
“我怎么会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颜槿故作惊讶,“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
虞殊一点都不心虚,反倒愈发警惕,“因为前科之鉴太多,我给提高警惕力,才能不被你坑的。”
颜槿反问:“如果我这回没骗你,那你要怎么赔偿我的心理损伤?”
虞殊想了想,道:“那你下回逗我,我不生气就是。”
“那我太亏了。”颜槿摇了摇头,“你要真生气的话,我能不去哄你吗?”
想到之前自己生气,颜槿都会过来哄的场景,虞殊唇角矜持地翘起,“那是你自己要哄的,我可没让你哄。”
[宝,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这个小模样,特别像恃宠而骄的真实写照?]
[我真没想到颜槿看起来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哄起人来居然这么的厉害。]
[其实颜槿不算特别会哄人,偏偏虞殊太好哄,又特别吃她这一套。]
“如果你这回还是骗我,那你……”虞殊轻咳一声,“就得连续叫我一个月哥哥。”
“我记得某人刚刚还骂我,说我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喊他哥哥。”颜槿打趣道:“怎么这回又主动要求我喊你哥哥了?”
“我哪有骂你!”虞殊好气地揪了下颜槿的马尾,“我那只是让你注意一下场合,别在外人面前这么喊我。”
“那我如果输了,我要在外人面前也喊你哥哥吗?”颜槿没等虞殊回答,就自顾自道:“那还是不要了,免得某个人小心眼耍赖皮。”
“颜槿!”虞殊气得用力捏了下颜槿耳垂,“你竟然当着我的面给我泼脏水!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小心眼,耍赖皮。”
“哎呀。”颜槿演技浮夸地捂住自己被虞殊捏过的耳朵,“好疼,虞殊你把我捏疼了,耳朵肯定都红了。”
虞殊很无语的戳了下颜槿肩膀,“别装了,我才不会被你骗到。”
话虽这么说,但虞殊还是迅速扒拉颜槿耳朵,看是不是真的红了。
虞殊边检查,嘴里还边嘀咕,“真不知道你哪学来这么熟练的碰瓷技术。”
本来虞殊以为这是颜槿又一次碰瓷,可检查了耳朵之后他才发现颜槿这次还真的没有说谎,她耳朵真的红了。
颜槿很白,连带她的耳朵也像是雪堆出来似的。所以上边那浅浅的红痕,就被衬得尤为吓人。
平时虞殊和颜槿玩闹归玩闹,但也有分寸,所以见到颜槿耳朵真的被自己弄红,虞殊语气一下就软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用力的。”
那点红痕只是因为皮肤太白,所以显得吓人,其实颜槿一点都不疼,但见虞殊语气都带上了歉意,便借机逗他,“自己力气大,下回就要收着点力度,不然我一出门,别人还以为你在家欺负我了。”
“我身边朋友都是男孩子,平时跟他们玩闹惯了,没有收住力度,我下回会注意的。”虞殊轻轻替颜槿揉着耳朵,“还疼吗?”
[虞殊之前还说要颜槿说话注意场合,不要在外人面前喊他哥哥,可现在虞殊就在马路牙子给颜槿揉耳垂,我是看不懂了。]
[之前我一直没能接到日久生情这个点魅力在哪里,但看了他们两个,我忽然就能理解日久生情了。]
[谢谢大家对虞殊的关心,但是虞殊现在忙着搞事业,不谈恋爱。]
颜槿轻轻摇头,“不疼了。”
虞殊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虞殊知道颜槿是女孩子,但他没有跟女孩子接触过,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看上去坚强的颜槿,也容易受到伤害。
虞殊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怎么了,看见颜槿耳朵上的红痕,想揉揉它,让它恢复原来的白皙;又想揉揉它,让它变得更红一点。
甚至……虞殊看着那只水滴似的耳垂,竟然想低头轻轻亲一下。
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后,虞殊手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来。
颜槿可是他的朋友,他怎么能对颜槿产生这种想法?
他真是太不应该!太过分!太龌龊了!
颜槿见虞殊在一旁呆呆捂着脸,脸色一时红,一时白,跟打翻了颜料桶似的,
“他刚刚怎么了?”颜槿没忍住,戳了下系统,“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只是虞殊宿主的世界观崩塌了而已。】
颜槿摇了摇头,“果然还没长大啊。”
“我都听到了。”虞殊幽幽开口,“你说我还没长大。”
“算了,我也不逗你了。”颜槿:“你不是想知道成年人的判断方法吗?我告诉你好了”
虞殊竖起耳朵,“是什么?”
颜槿:“真正的成年人情绪是稳定的,即使生气,外表也看不出来。”
“这不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嘛。”虞殊嘀咕,“我也能做到呀。”
颜槿反问:“真的吗?”
“真的!”虞殊重重点头。
颜槿:“那我们晚上吃羊肉杂碎汤。”
住一起这么久了,两人也知道双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而虞殊,最讨厌的就是羊肉杂碎汤,因为他闻不惯那股膻味。
虞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