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虞殊晲了颜槿一眼,唇角不自觉翘得老高,“也就你这么老实,有什么就说什么。”
即使是颜槿知道虞殊是无意,也被虞殊眼波流转流露出的“含情脉脉”给晃了下神。
[苍天啊,颜槿终于被虞殊美貌迷住了眼,之后肯定不会再把虞殊撩生气吧]
[虞殊真的不喜欢颜槿吗?看颜槿的眼神咋那么深情?!]
[前排澄清,虞殊看垃圾桶也是这个眼神!]
“可我不会说谎话,只会说真话。”颜槿见虞殊态度有松动,忙趁热打铁,“你要是觉得实话不好听,我可以现学怎么说谎话。”
“你这实话说得比人家一百句谎话都好听。”虞殊噗嗤一笑,“你还是留着哄喜欢的男孩子去吧。”
“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颜槿摇头轻笑,“哄喜欢的男孩子,压根不需要甜言蜜语,搂着他亲一顿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颜槿说搂着亲一顿,虞殊想到颜槿搂着其他男生时,他心里居然有些不舒坦。
但虞殊本能拒绝去想这丝不舒坦是什么。
“……拒绝伤害单身狗。”虞殊耳根微红从窗户跳出来,“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颜槿搂着肉包朝虞殊挥手,笑吟吟道:“那虞殊哥哥,现在还生我气吗?”
虞殊知道颜槿比他大五岁,所以措不及防听到颜槿这声“哥哥”,他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声音,结结巴巴道:“什,什么生气,我什么时候真的跟你生过气。”
“真不生气了?”颜槿又问。
“你都特地让肉包当信差送求和信来了。”虞殊笑着弯腰去捡肉包背上那张纸条,“我就算是再大的气,也该气消了。”
“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颜槿想起自己纸条上写的话,脸上不动声色,脚步却不住往后退。
颜槿刚退了三步,看纸条的虞殊眉头一挑。
看到虞殊表情不对,颜槿知道东窗事发了,转身拔腿就要跑,想离开这个被她逗了三次的虞殊。
可四体不勤的颜槿,哪跑得过能连做一百个俯卧撑脸不红心不跳的虞殊?
颜槿刚跑了一步,就被追上来的虞殊从身后用手臂虚虚勾住了脖子,制止了她想跑路的脚步,“站住,别想跑!”
“‘熊猫它哥哥,一直生气会变丑’。”虞殊勾住颜槿脖子,低头冷笑,“有像你这么写求和信的吗?你这是想让我不生气,还是想让我继续生气?”
[虞殊是真的没开窍啊,他就没发现自己和颜槿这个距离近得暧昧吗?颜槿头发都快贴到他嘴上去了。]
[嗐,虞殊这是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又会脸红了。]
两人距离极近,颜槿甚至都感受到虞殊的气息喷在了自己脖子上,怕痒的她没忍住缩了下脖子,“我本来只是打算借着肉包送信,让你看了信后主动开门。我也没想到,你最后才会看那张纸,”
“你这人好怪,道歉都不真诚,也就我宽宏大量,才不跟你计较。”
虞殊嘟囔完,见颜槿又缩了下脖子,略带不满地勾住颜槿脖子往自己这边带,“有异议直接说,你躲什么?我有这么吓人吗?”
“你不吓人,但我怕痒。”两人又靠近了一点,脖子上痒意越发难耐,颜槿不由得又缩了下脖子,忍不住提醒虞殊,“你靠得太近了。”
虞殊这才反应过来他和颜槿距离近得只要稍稍低头,就能亲到颜槿额头的地步,吓得他仿佛被烫到似的,立马松开了手,“对不起。”
只是凑近了才闻得到颜槿身上的那股淡香,似乎还萦绕虞殊鼻间。
颜槿见虞殊面颊漫上绯红,整个人都红透了,似乎又想躲进房间,“好心”提醒,“你刚不是买了给邻居礼物嘛?再躲房间去,咱们可就得拖到明天才能和他们打招呼了。”
颜槿这话立马收获虞殊一个瞪眼,“要不是某人,我们现在早出门了。”
“小虞老师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计较那么多了。”颜槿拿肉包爪子轻轻拍了拍虞殊,“我把肉包送给你赔礼,行不行呀。”
虞殊接过肉包,叹了口气,“你都把大熊猫送我做赔礼了,我要是不答应,那就忒不识趣了。”
颜槿看着一点都不生气的虞殊,没忍住和系统感慨:虞殊好好哄啊。
虞殊察觉到颜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没忍住和系统感慨:也不知道颜槿之前男友怎么受得了她,道歉道到一半,就开始逗人。
重归于好的两人,抱着肉包,拎着糕点,一起出门拜访邻居了。
本来是虞殊抱肉包的,但颜槿觉得她刚刚才哄好人,得表现一下,便自告奋勇说要抱肉包。
虞殊把肉包放到颜槿怀里时,再三叮嘱:“如果手酸一定要和我说,千万不要逞强。”
说完,虞殊想了想,添了一句,“免得摔坏肉包。”
[其实虞殊本意是怕颜槿手酸吧。]
[小太阳虞殊,人间甜豆!]
走出家门后,无论是年长的男子,还是年轻的男子,抑或是小孩子,每一个见了虞殊,都笑着跟他打招呼,虞殊也笑着点头,从身上摸出糖来,送给喊他“哥哥”的孩子。
好不容易逮到没人,颜槿向虞殊表达了“你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认识这么多人,太厉害了”的震惊。
虞殊眉梢带着些矜持的得意,“小事情,不用太在意。毕竟你是出了钱让我帮你打理人际关系,这只是最基础的。”
送了几家人礼物后,他们来到下一位邻居家门口。发现从墙外就听到邻居家传来孩子哭声,又找不到人在哪。
[我去,灵异事件?]
[大白天哪来的灵异事件?我们要相信科学!]
[我们在这个直播间,你居然让我们相信科学?]
颜槿虞殊担心孩子出事,对视一眼后便放下东西,认真寻找声音来源。
两人找了一圈,才发现哭声是来源邻居家里头那棵大树。
高高的树上,吊着一只篮子,从篮子里头传来高亢的哭声。
“我认识这家的男主人,他脾气可好了。肯定是哪个缺德鬼趁他不在家,把孩子放树上。这缺德鬼,也不怕把孩子吓出事。”虞殊边说边撸袖子,“等我把孩子抱下来,非得好好抽那人一顿才行。”
颜槿见虞殊作势要爬墙,忙按住他,“那么高的墙,摔下来怎么办?我这去隔壁喊人,你别翻墙,千万别翻!”
万一技术不过关摔下来,不仅那张漂亮脸蛋摔坏了,还有可能因为伤筋动骨,躺床上一百多天。
这不得憋死虞殊这个每天一大早,就锻炼身体的家伙?
虞殊不听劝,还跃跃欲试拉筋,“你放一百个心,我小时候可我我们小区公认的爬树王,翻墙爬树那可都是看家本领,绝对不会摔下来的。”
见虞殊坚持,颜槿也不好拦住他腰不让他翻,“那你一定要小心。”
虞殊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颜槿下一句话,“如果真的摔了,记得护住自己的脸。”
虞殊:“……”
看不出颜槿这家伙居然这么喜欢他的脸。
虞殊心里有些许窃喜,但面上还是“哼”了声,“你只关心我的脸,都不担心我个人安危。”
“如果你摔下来,脸就是首当其冲受伤的。”颜槿叹了口气,“如果你脸没受伤,就证明你身体受的只是小伤。”
虞殊想了想,觉得颜槿说得对,就没再在这问题多纠结。
虞殊翻墙进去,孩子哭声更加明显。虞殊怕小孩哭昏过去,忙爬上树将孩子抱下来。
那是个四五岁,双颊肉嘟嘟的小女孩,见虞殊“救”她下来,嘴巴一咧,哭得更大声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嚎,“哥哥,呜哇,我不想背书。”
虞殊没听清小女孩嚎什么,他一边手忙脚乱哄小女孩,一边给门外的颜槿开门。
颜槿稀奇地看了好几眼小女孩,见小女孩哭得整张脸皱在一起,颜槿忍不住悄悄对虞殊道:“她哭得好大声,看起来好惨啊。”
虞殊哄得手忙脚乱,还是没能把人哄好。见颜槿在旁边轻飘飘感慨,眉毛一跳,要不是顾忌颜槿怀里的肉包,他肯定把小女孩塞她怀里。
“这时候就别感慨了,快点一起哄人。”虞殊被小女孩哭声折腾得焦头烂额,没忍住压低声音嘟囔,“这年头小丫头怎么这么难哄。”
“我没哄过小丫头,只哄过小男生。”颜槿勉为其难道:“我试试吧。”
颜槿哄小男生都不需要说话,所以哄小丫头时,她语气别提多干巴了,“小姑娘,不要哭。哭久了嗓子会疼,要去看大夫,喝苦苦的药。”
小丫头顿了顿,居然止住了哭声。
就在颜槿和虞殊以为把人哄好,能松了一口气时,小丫头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看大夫,不要喝药!”
颜槿:“……那你不要哭。”
小丫头:“我不喝药!”
虞殊想利诱小丫头,“你不哭,哥哥就给你买糖吃。”
小丫头继续大哭。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曾经被孩子哭声支配的恐惧。]
[笑死,两个大孩子哄小孩子,两个都没哄好。]
忽然,一道男声远远传来,“果果,你书背好了吗”
虞殊怀里的小丫头哭声立刻停止,但眉头却拧得像两条毛毛虫。
颜槿不动声色瞥了眼小女孩,竖起耳朵听门外动静。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那道男声也愈来愈近,“咦?门怎么开了?”
两人身体一僵,知道这是邻居回来了。
虽然事出有因,但擅闯私宅,到底说不过去。
颜槿上前一步,挡住虞殊脸,一脸诚恳对那位提着篮子的青衣男子行了一礼,“抱歉,我们姐弟是新搬来安平坊的住客,刚刚带了点小礼物想上门拜访,谁知道刚好听到有孩子哭。怕孩子出事,就擅作主张翻墙进来了。”
那青衣男子听完原委,侧身避开颜槿的礼,“女郎多礼了,你们姐弟也是担心孩子安危,迫不得已才翻的墙。”
说完,那青衣男子便瞥见虞殊,“咦?这不是阿德隔壁家的阿虞吗?”
“就是我啊!”虞殊从颜槿身后探出头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本来想来你家喝茶的,但走到门口听见你家传来小孩哭声,放心不下就进来看看。”
颜槿对虞殊的社交能力已经叹为观止了,所以也不惊讶他认识男主人,就默默挪开步子,露出身后的虞殊。
现在是虞殊的主场,让他上,颜槿刚好省了客套寒暄。
颜槿那口气还没松下,这家女主人也回来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站在门口,不进去坐坐?”穿赭衣的圆脸年轻女子大大咧咧道:“也不怕待会到了午时,太阳把你们晒化。”
[这女人说话风格,总觉得像在哪里听过。]
[她和颜槿说话风格还是不一样的,颜槿温和一点。]
[你们都在关心她俩说话像不像,只有我一个人关心颜槿又要硬着头皮“装”不社恐了。]
颜槿看到来的是女主人,心里一沉,下意识想让虞殊出面社交。
但颜槿眼睛一转,瞥见正和男主人聊得开心的虞殊,心里一叹。
颜槿考虑到安国的社会背景,觉得让虞殊一个未婚男子和已婚女子社交,会不利虞殊清誉,所以才捏着鼻子和李敏说话。
虽然被袖子遮住的指腹,已经戳了无数次仙人球的刺,但颜槿表面还是看不出一丝异样,面不改色跟女主人李敏谈笑风生。
但颜槿可不会白白“牺牲”,回头她可是要原原本本和虞殊说的。
互通姓名后,李敏得知颜槿两人是听到动静,才翻墙进来,不由哈哈大笑,“我那是故意把她放在篮子里的。”
李敏夫郎有些不好意思,“我家果果不认真读书,老坐不住读书。所以我们就把她放篮子里,再挂树梢上,好让她能耐下性子读书。”
[感谢我爸妈当年见我不读书,只是拿藤条抽我,而不是把我往树上。]
[这对父母心真大,也不怕把孩子吓出个好歹]
“阿槿,你们是外来人,不了解永宁县的风俗。”李敏也跟着解释,“永宁县的小孩刚启蒙时,如果不愿意读书,母父就会把它吊在篮子上,再放到树上。久而久之,孩子不用母父劝说,就会自动自觉去背书。”
颜槿:“你就不怕吓到孩子?”
“没事儿!”李敏哈哈大笑,“女孩子皮实得很,吓不坏。”
颜槿和虞殊很无语。
大部分孩子本来就怕高,家长故意把果果吊到树上,还让她背书。一开始果果可能会因为害怕乖乖背书,忘记自己坐在竹篮里。
但果果背累了,从篮子里探出小脑袋,立刻就想起来自己被吊在树上,能不被吓哭嘛。1
李敏笑完,又低头去问果果,“今天你在上头待了半个时辰,怎么样?背出来了吗?”
果果嗫嚅,“背了。就,就是不太熟。”
“效果不错啊。”李敏若有所思,“那待会得让你再待半个时辰。”
虞殊看不过去,弯腰和果果双眼平视,“果果,哥哥能看看你的书吗?”
“阿虞,你认识字吗?”李敏夫郎说完,又笑自己,“是了,阿虞一看就是大家公子出身,自然是熟读诗书的。早知道我就厚着脸皮求你指导一二了。”
果果怯怯看了眼李敏,在母亲眼神示意下,将书递给了虞殊。
“我只是认得几个常用字罢了,哪称得上熟读诗书。”虞殊接过书,笑道:“指导一二就更谈不上了,果果看上去就是个聪明小孩,我可不敢把她教坏了。”
虞殊看到封面上和祖国繁体字如出一辙的书名,唇边笑意更深,“若是果果有不认识的字,我倒是能教她怎么读。除此之外,我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虽然虞殊嘴上说帮不上什么忙,但他拿到书之后看了几页,就让果果跟着他念。
果果还记得这个将她救下来的大哥哥,自然乖乖跟着虞殊念。
[如果这是我其他墙头,我就会很不要脸地幻想这一幕是我老公在带女儿。但换作是虞殊,那就是大孩子带小孩子,没有一点不纯洁的想法。]
[+1,虞殊那张脸啊,虽然确实非常好看。但一想到他刚成年没几天,又会按住浮想联翩的脑子。]
[前面的都太纯洁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开麦。]
李敏夫郎见平时坐不住的女儿,这下居然乖乖跟着虞殊一字一句念书,欣喜得不行。忙邀请两人进屋坐,他则去厨房准备茶点。
李敏看到这一大一小的和谐画面,手肘捅了下颜槿,朝虞殊方向努了努嘴,“阿槿,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颜槿不明所以。
“讨个贤惠懂事的小郎君做夫郎的想法啊!”李敏恨铁不成钢瞪了颜槿一眼,“虽然咱们才第一次见面,但你长得好,一看就是个大好人,我才跟你说这掏心窝子的话。”
“你家这位弟弟长得好看,性格又温柔,你每天跟他朝夕相处,我就不信你心里没点别的想法。”
“我可不能动这个想法,兔子不吃窝边草,而且,”颜槿回想自己上网时曾经看到的一星半点八卦,叹了口气,“我要和他在一起,他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评论又暴涨了,好多好多美人啊,我就知道小富婆们喜欢好看的人,有些讨论啊看得我都想发张[不可以涩涩.jpg]了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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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灵感来源北宋元丰年间朱天锡的《饶州神童》。
原文:饶州自元丰末,朱天锡以神童得官,俚俗争慕之。小儿不问如何,粗能念书,自五六岁即教之《五经》,以竹篮坐之木杪,绝其视听。中间此科久废,政和后稍复,于是亦有偶中者。流俗因言饶州出神童。然儿非其质,苦之以至死者,盖多于中也。
全文翻译:饶州从元丰末年时,有个叫朱天锡的小孩儿凭借神童得到了一个官位,民间的百姓都很羡慕他。小孩不论怎么样,大概能念书时,从五、六岁,就分次教他们读《五经》,把竹篮吊在树梢上让他们坐在里面,断绝他们与外界的交流。
在这期间,神童科被废除了好长时间,政和年间后又重新逐渐恢复,因此也有偶然考中的小孩。民间就流传饶州出神童。然而许多小孩不是读书的料,苦读到死的孩子,比起考中的孩子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