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天宫刚立,科举制度并不完善,加上一切百废俱兴,用人的地方极多,以至于考试并不难,据说初年的府试,与如今的县试考核内容是一样的。但此后州府内每年科举的名额逐年减少,竞争也愈发激烈,难度便高了起来。
之后的府试,学问、心性、实修三项都要面面俱到才有望中第,考核形式也愈发多变起来。
新封府乃中土重镇之一,科举制度的改变,向来先在此处尝试,就拿去年府试来说,先是用学问一关刷下了九成考生,到最后一步,七名主考以海外异宝蜃楼珠联手施展神通,让众考生入梦,醒来时,便定下了最终的名次,至于梦中具体的考核内容,却没传出来。
虽说如此考试,考生难以有所准备,以至于让许多人才意外落榜,但事实证明,这种需要考验到考生机变的的考试方法为幽州历年选拔出来的炼气士,远胜他州炼气士,其中最杰出的陶祝、苇一心、唐百流等状元,都已位居天宫大学士或一州封疆大吏。
有不易剑种在,府试实修部分的变化,李不琢心中有笃定的信心,学问与心性却要谨慎。
“咱们可算是有钱啦,只是”
黄昏时,后院小亭子里摆了一桌饭食,三斤坐在桌前,环视四周一圈,忽然对李不琢说道:“家里人丁不旺啊。“
李不琢正端起从酒庄里带来的,句芒神力庇佑的那口寒泉所酿的琥珀色扶头酒品咂着,闻言眼皮一抬,莫名其妙地看着三斤。
三斤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初夫人临终前交代过我一件事。”
李不琢垂下眼帘,夹了一箸青鱼放进嘴里,头也不抬。
“说我年纪到了以后,要你帮我紧着点成家的事”
“你怎么知道”三斤掩嘴轻呼。
“她还能担心我什么。”
李不琢心头微叹,当初的他睡疾缠身,母亲虽然咽气时拉着他手说的是“出人头地”四个字,又哪会真抱着这个希望,能记挂的,也只有娶老婆的事了。
其实李家并不富裕,却养了三斤这个丫头,当初在铁马城,邻里就笑话李不琢,说三斤是李不琢的童养媳,李不琢却心知母亲死前不会动这念头。
依李不琢对祁彩衣的了解,虽然在别人眼中她儿子是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废物,但对她来说,却想着李不琢能娶个身体好又能生养,最好脸蛋还能漂亮的姑娘。三斤却身体底子差,又黑又瘦,她是瞧不上的。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三斤被李不琢提前把话说了,一时间结巴了一下,她本以为哪家猫儿不吃鱼,李不琢得了魁首后,一大把接触女人的机会,自然会相中人家了,不曾想李不琢却好像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她只好硬着头皮问:“要不要请冰人相一户人家上回那些帖子还放在家里呢。”
“瞎操什么心。”李不琢哑然失笑,蘸一筷子酒伸到三斤嘴边,“尝尝,这酒不辣的。”
三斤下意识尝了尝,酒液凉丝丝甜津津的,香味醇厚,还真不辣,只是一进肚子里,就变成一股热气腾起来,把她脸色冲得酡红,脑袋晕晕乎乎的,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154章一百五十三:元日祈谷
作为新封府最庞大的云桥,赤桥宽足有二十丈,自下城天门大街尽头起始,跨越九百丈至上城朱台大街的入口,界定了上下二城。
两条可容数十辆马车同行的大街两边,重檐绵延至桥头,拱起四座望楼。
四座望楼顶端铜铸的四尊四方神兽,则遥遥拱卫着赤桥中心那座庞大的的五色社稷坛。
作为浮黎仅有的三十二座社稷坛之一,赤桥上的社稷坛,在元日会有圣人显圣祈谷,此刻,桥周十步便设有一尊的双耳三足大石鼎,也都被摩肩擦踵的百姓争抢着往里头上香,眼看竟是不够用了。
桥头东南面的望楼下,彩戏耍着两座小房子般高的傀儡,三斤如今却对这个没了兴致,隔了一条街去张望那边在高台上舞狮的艺人。
就在十余步外,还有三五成群拿竹筒、竹马表演杵歌的,首饰珠翠明丽,衣装锦绮奢靡。
元日一到,新封府里终于热闹起来,刚给三斤买了一支锦鸡糖画的李不琢也终于感觉到一点儿过节的气氛了。
这大清早的萧鼓声,到入夜都不会止歇,甚至还会更甚,因为到那时候,元日的重头戏才会出来,
此时,街边已有人提早摆好了花灯,有龙船凤辇、下垂流苏的珠子灯,有五色妆染的羊皮灯,还有号称“万眼罗”的罗皂灯,还未入夜就已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眼下,城中百姓庆祝的还是接下来的祈谷。
站在桥头朝赤桥中央遥遥望去,可以隐约见到三层的社稷坛上,七座高有三丈的圣像被庑殿顶遮挡着。
“走了。”
李不琢向赤桥走去,三斤把粘手的糖画舔干净了,留恋地看了一眼路边的花灯,据说入夜后,有的机关灯自行旋转时,其中的影戏便会自行动起来,又据说去岁府主还命人打造了一座琉璃灯山,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李不琢带她去看了。
李不琢带三斤在桥边找了个好位置,已能看清社稷坛边举行祭礼的府中大员,李不琢观察过后,却没发现白益。这位神将大人在新封府已算是位高权重的了,怎么祈谷时却没过来
祈谷时圣人显化法相可不单纯是为了安定民心,对炼气士也大有裨益,就拿圣人法相诵祝词时的雷音,便能涤荡炼气士心中杂念,在这雷音加持下,过后近一月修行时都难以产生杂念。
晃神间,只听人群哗然沸腾,原来是社稷坛边的府主大人已俯首施礼,声音传彻十里。
“恭迎圣驾”
话音一落,社稷坛上七座圣像中的赤天宫圣人像向前迈出一步。
一步过后,圣像却仍留在原地,原来迈步出来的是圣人法相。
这赤桥上的圣人法相与此时希夷山上的圣人真身一般无二,捏起一把五色土,洒在坛上,便口诵祝词。
李不琢只觉耳中雷音滚滚,奇异的是这声音并不刺耳,反而心神一震,杂念尽去。
豁然间,李不琢竟被这雷音带入坐照自观的状态。
只见剑种分化的阴阳二剑,正消磨着的那枚圣言剑字,仿佛从雷音中吸收了养分,又浑厚坚硬了许多。
“糟了。本打算在府试前把这枚圣言消化了,让我的剑道有望突破桎梏,进入宗师黄芽境,但这下这祈谷雷音让这剑字又变强了几分,恐怕府试前,我的剑道就难有变化了。”
这雷音是又为剑字补充了养分,虽让李不琢消磨掉剑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