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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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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最后邱少卿还是把云初给背了起开,云初的脚被他给摔伤了,走是走不了了。


练过武的就是不一样,原来邱少卿之前跟着她慢慢步行,完全是在迁就她。


云初突然有些怀念以前的轻功生涯,当时觉得没什么稀罕的,现在却想用也用不了了。


天边渐渐亮了,雾气也逐渐散去。


“你额头上全是汗,很累吧?”云初将投向远处的视线移回来,倏地道。


“……没事,不累。”


“不累就好,不然我挺不好意思的。”在邱少卿背上享受惬意人生看山又看水的云初,十分安逸道。


“……”


……


……


出了寻道谷,云初才知道这鬼地方离浮城很远,就算是骑马估计也得几个月才能到。


云初和邱少卿租了马,一路上靠给人治病挣盘缠,住店和温饱都不是问题。


云初开始感谢起未明这半年来的鞭笞,如果没有他,她可能会饿死。


一路走走停停,时间过得飞快。


云初用两人挣的盘缠给二人换了一套体面点的衣裳,换了装之后,宛如野猪大改造,她和邱少卿两人瞬间从灰头土脸变得神清气爽起来,连走路都轻盈了许多。


因为他们是一路行医过来的,也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所以名声早就传到了城中。


云初正为数钱数到手抽筋而兴奋的时候,他们二人却被突如其来的官兵给抓了。


面对着牢房的栅栏,邱少卿给出了解释,可能是他们一路太过招摇,加上齐晏本来就在追杀他,所以他们还没到浮城就被抓了。


邱少卿看着云初愁眉苦脸的样子安慰道,“这样也好,等我们被押送去浮城,或许很快就能见到齐晏了。”


“我觉得也可能没到浮城就被下令斩首了。”云初生无可恋,这几日住在牢房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刽子手的磨刀声,太惊悚了。


邱少卿沉吟道,“应该不会,齐晏没那么容易放过我,当年你死后,围剿你的那些人都被齐晏杀了。”


对于齐晏屠杀的众多门派的传闻,出谷后云初听到了不少。


云初沉默了一会道,“我不会让他杀你的,这一路你也帮了我很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邱少卿苦笑,“云初,你应该恨我才对……”


这些天云初与他相处就像是对待一个朋友,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愧疚才更深。他提出了行医挣盘缠的方式散播名声,就是为了引起齐晏的注意,被抓之后,以齐晏的性格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受尽云初当时的煎熬。只有这样,他的愧疚才会好受些。


云初捡起地上的一根稻草,一边打着结一边道,“说不恨是假的……”


“可是恨一个人应该很痛苦吧,就像你当初恨着闻人初,想尽办法的报复,最后都变得不像自己了。我不喜欢这样……五年前,因为失去理智我杀了不少人,那已经违背了我的原则,我


不想因为仇恨,再一次被情绪控住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你看,我现在还活着,你范的错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是吗?”


说出这一段话云初内心突然释然了,好像内心的乌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心境一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有时候放下仇恨对自己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对邱少卿道,“若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以后就用你的医术多救些人吧,这样也算为我们彼此的杀孽积点德。”


邱少卿看着云初亮晶晶的眸子,心中百感交集,明明他给云初造成的是不可饶恕的伤害,但是云初不光选择原谅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考虑他的感受,希望能减轻他心中的愧疚感。


眼眶湿润起来,邱少卿慌忙低下头去。


云初注意到他肩头正在微微耸动。


浅浅的抽泣声传来。


一时间。


牢房里只剩下编稻草的簌簌声和邱少卿埋头哭泣的声音。


等到身侧的人停止了哭泣。


云初这才将编好的稻草版丑蚂蚱递到邱少卿跟前,她揉了揉鼻子道,“给你玩,别哭了。”


邱少卿抬头,看到云初逗小孩般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初见他笑了,总算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最烦人哭了,以前蒋思思哭,因为不是她的责任,她能不耐烦地叫停,可邱少卿是被她弄哭的,这可苦了她了。搜肠刮肚才想起来编个蚂蚱这个土方法。


好在管用,好在管用。


云初庆幸地想。


……


……


一周后,牢房换了。


一切如邱少卿所料,他们被转移到了天牢。


不得了不得了。


这可是范了谋逆这种大罪的人才被关的地方,托了邱少卿的福,云初有幸坐上了天牢。


只不过这天牢虽在东炔皇宫,天牢里头和天牢外头却完全是两个世界。


刚进皇宫的时候,云初被宫殿之上的琉璃瓦闪瞎了眼,生出一种天牢的待遇应该会很好的错觉。


然而进了牢房才知道,所谓天牢,比起普通牢房,除了没有蟑螂老鼠之外,其他的并无差别。


而且天牢内的刑具比地方牢房更加齐全,云初每每看到都有种回到了天涅神教地牢,看到那些闻人初收集的各类邢具的错觉。


蹲天牢是孤独的,地上冷冰冰还没有稻草编蚂蚱打发时间,更可气的是偌大的牢狱只有她和邱少卿两个人,何其悲哀,连个一起诉苦的人都没有。


本来他们审讯的日子是定在两日后,后来说是齐晏政.务繁忙,一直在不断推迟。


自从坐牢之后,云初一路上吃的小肚子一下子就饿没了。


她受不了这种日子了,天天追着狱史问什么时候能庭审。


狱史第一次见到这么想赶着送死的犯人,先是奇怪,后来想起来最近有个好日子适合办丧,迷信了说可以投个好胎。


这样一想,看着云初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近来西部发水,陛下和朝臣都忙的不可开交,暂时没功夫管你们。”


云初:“……”她太难了。


等待庭审的日子遥遥无期。


终于,云初没承受得住牢里的寒气,冻得发热,病倒了。


这把邱少卿给急坏了。


发热不是大病,但是他们从寻道谷带出来的丹药都被收走了,牢里也没有药材,湿气还这么重,要是再不想办法出去治疗,云初很可能有生命


危险。


他试过向狱史求情希望能让他把云初带出去治病,但是狱史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哪有给死刑犯出去治病的道理。


邱少卿看着怀里已经烧得神志不清的云初,既心急如焚又悔不当初,他应该考虑到齐晏不一定会立刻见他们这一点,要是早知如此,他宁愿想其他办法送云初进宫,也不会为了急于求成而把云初置于如此境地。


半夜里云初开始说胡话,口齿不是很清晰,但是邱少卿还是听清楚她嘴巴里念叨的名字。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邱少卿抬手擦了擦云初额头上汗,心中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一晚上帮云初擦了无数次汗,邱少卿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只是还没睡多久,就被一阵响动给吵醒了。


脚步声传来,守在牢房前的狱史纷纷跪下行礼。


这阵仗显而易见是东炔王来了。


邱少卿浑身一震,他知道云初有救了。


果然,狱史将牢门打开后,齐晏走了进来……


……


……


东炔王已经好几日未上朝了。


日日被东炔王折磨得喘不过气来的大臣表示,实在是太爽了!


终于不用冒着被东炔王批得狗血淋头的风险心惊胆战地在朝堂发言了,终于不用夜以继日地完成超额的堂下工作了。


终于可以好好宠幸一下府中的美妾了,再也不用担心美妾因为空虚寂寞冷给他们戴绿帽子了有木有!


众大臣抱着杨丞相喜极而泣,他们觉得一定是杨丞相这么多年不辞幸劳的劝说东炔王注意身子起的功效。


杨丞相在众大臣的簇拥中摸了摸稀疏的发顶欣慰的笑了——陛下终于知道注重龙体了。


然而当他看到被运到丞相府的大量奏折之后,杨峥终于笑不出来了。


他觉得,他等不到老死了。


过劳死了解一下。


齐晏这几日一直守在云初的床前没合过眼,虽然御医已经开了药方,他也立马差人熬好,亲自给云初喂下,但是云初热还是没有完全褪去。


他自责的厉害,一想到云初在牢里吃了半个月的苦,心里就又泛苦又泛疼。


齐晏用手摸了摸云初滚烫的脸,又升起一丝不真实感,这几天他已经摸过无数次了,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自云初消失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


这五年里,他一直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每日每夜的失眠,即便是睡着也会梦见云初死在他怀中的样子。


他每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早点注意到孟飞翼的动作,后悔没有及时把云初给救下来,后悔自己为了复仇而忽略了云初……


齐晏的眼眶湿润了起来,云初死的时候他一滴眼泪都没流,但是现在看到她又出现在她眼前,他却怎么也克制不住了。


“别哭……”


脸颊上一只滚烫的手覆了上来,软软的掌心替他擦去滚滚落下的眼泪。


“栾公子不哭比较好看……”


齐晏浑身一颤,去看云初,她正笑看着他,努力作出一副不那么虚弱的样子。


“云初……”齐晏握住云初贴在他脸颊上的手,哑声唤道。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不安,像被风吹散的柳絮,找不到归属。


掌心的脸颊比五年前瘦了很多,棱角也更加锐利了。


他的眼眶下微微发黑,像是许久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你瘦了……”云初哽咽道。


她以为他当上东炔王之后会过得很好,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五年的时光对她来说不过是睡一觉醒来,但是对栾舒却是一段漫长而又沉甸甸的时光。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


……


生了一病之后,云初才知道自己的身子底子原来这么差,跟当初闻人初的身体完全不能比。


果然,反派到大结局才死不是没有理由的,身体素质不过硬怎么扛得住主角的揍?


喝了半个月的苦药,云初现在闻到药味就难受,好在齐晏最终还是放过了她,将接下来的中药调理时间由一个月缩短到了半个月。


云初再三申明自己一定会按时喝药不用他亲力亲为,可是齐晏在看过云初偷偷把药喂花之后对她已经不再信任,所以喝药这件事,他都是盯着云初喝下去才罢休。


相处了半个月,云初觉得齐晏愈发黏糊了,虽然二人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亲亲抱抱的腻歪已经成了齐晏的乐趣。


某一天,云初按住某人不老实的手,质问道,“身为东炔王,你不用上朝吗?”


“……我很闲。”齐晏从云初的背后环住她,灼热的气息擦得云初脸颊痒呼呼的。


“……这几日我在宫里听到了一些流言。”


“嗯?”齐晏含糊不清地轻嗯一声,唇却在她的脖子上流连忘返。


“宫婢都在传……嗯……”云初的身体抖了一下,尾音带上了一丝轻颤,因为某人竟然叼住了她的耳垂……


她受不了了。


“能不能听我说完?”云初半是脸红半是气呼呼地想把齐晏推开,但是却发现推不动,果然没了武功之后,栾公子再也不似当初那般易推倒了。


“可以。”


令云初没想到的是,这次齐晏抱了一会竟然乖乖将她松开了,他的喉结动了动,眸子有些危险,眼角微微泛着红,看起来有些……诱人?


再加上他穿了一件黑色长袍,领口一丝不苟地束着,平添了几分禁欲感。


云初来了些兴致,不知道经她之手,把齐晏这身袍子给褪去,齐晏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她现在打不过他,还是别作死的好。


可惜她在不久后的某一天还是作了死,本是想像当初那样欺负某人,却没想到被反扑还被欺负的很惨,某人像是记恨上了一般,反反复复让她求饶了很多次。那些羞耻的话,结束之后第二天想起来,云初都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时间回到当下。


云初对齐晏正经道,“宫婢传东炔王近日沉迷女色,不理朝政……还有杨丞相都找上门来了,跟我痛哭流涕说你把奏折都扔给他,杨丞相也一大把年纪了不容易,你别………哎,不许转移视线!”


齐晏不高兴地把视线兜回来,淡淡道,“是杨丞相让我注重龙体。”


云初:“……”所以你就把奏折都甩给人家了是吧?


对于齐晏旷朝这件事,云初给予了严厉的批评。齐晏虚心接受了批评,但是依旧死不悔改,后来当杨丞相再次找上门来,二人看着杨丞相越发稀疏的毛发,沉默了。


云初道,“栾舒,你得上朝,得批折子,知道吗?”


齐晏皱了皱眉,“知道了。”


虽然语气不太情愿的亚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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