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母本是天地间一潇洒的魔女,后来爱上魔尊怀了自己,为了自己困于这魔宫之中,又因为出生不够高,只能成为侧妃,被白骨夫人不断打压。不仅如此,魔尊花心不断,侧妃姬妾一个接一个让他母亲伤心不已,郁郁而终。
连暮有他爹风流成性的基因,却又心痛母亲的悲苦,所以他生出了一条奇葩脑回路:哪怕我有再多女人,我也不和他们结契,不和她们生孩子,因为如果有一天我浪子回头,我要把我所有的爱都留给我的正妃,只和正妃生崽崽。
可谓是渣得特别。
而现在的连暮明显还没有准备好为了谁放弃他的那片海,哪怕是传说中的天道,撇开利用价值来说,他对她的好感没有到要明媒正娶的地步。
连暮脸色冷了一些,站了起来,对虞思眠道:“看你也乏了,不再打扰,我改日再来。”
虞思眠见他离开,摇了摇头。
海王怎么可能为了一条鱼放弃一片海?
却在这时,连暮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连祭知道你是天道前可想过让你做他正妻?"
虞思眠不得不承认连暮很了解女人,如果自己真对连祭有男女之情这么一问心中必然会有委屈,只不过他不知道她与连祭的关系一开始就是假的,不过是当时的权宜之计,所以对连祭的话心中没有生半点波澜,只是单纯地不想提到连祭而已。
见虞思眠没有反应,连暮只能继续道:“我是比他更好的选择,至少不会因为你是天道而伤害你。”
虞思眠收着兽棋,似是没听见他的话。
连暮和连祭对她而言只存在“哪个更糟”不存在“哪个更好”。
让连暮明媒正娶也不过是为了劝退他。
烛火下正在写着故事的虞思眠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笔,把刚写的那一页撕了下来,把它折成了纸飞机飞了出去。
自从虞思眠的“明媒正娶”把连暮吓走后,他再也没有来,虞思眠也松了口气,虽然连暮一直表现出绅士的模样,但是毕竟不仅不是个吃素的主,还是个流连女色的情场高手,他只要出现虞思眠还是得提防着。
门口一个身影接住了她飞出去的纸飞机,拿着走了进来,问:“没睡?”
虞思眠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走进来的连暮:“你怎么来了?”在这三更半夜。
连暮像是看出她的戒备,笑道:“睡不着,想你没睡,找你下棋。”
虞思眠退了一步,“可我有些困了。”
连暮:“就一盘,听话。”
虞思眠:“我真困。”
连暮没有理会虞思眠的拒绝,已经坐在棋桌前,“你若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虞思眠:“任何?”
连暮偏头笑着看她:“对,任何。”
终于忍不住来试探。
虞思眠:“若你赢了呢?”
连暮看着她,笑容中带着一些不明的暧昧,“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虞思眠吸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
连暮低头轻笑:“若你输了,就再陪我下一局。怎么样,是不是不算亏?”
虞思眠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去拿兽棋。
连暮温和的目光骤然变冷。
他觉得她有什么秘密,直觉告诉自己她来找自己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避开连祭,更不是真心想嫁自己。但是他实在是看不透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一探究竟,他准备亲自为她创造这个机会。
虞思眠坐了下来,棋路步步紧逼。
连暮笑道:“你比以前棋路凶了很多,着急赢我?”
虞思眠手微微一僵,睫毛动了动,道:“想早点睡觉。”
连暮笑了笑不置与否。
她急了。
终于要露出那小狐狸尾巴了。
几个回合,连暮放下棋子,道:“又输了。”
虞思眠:“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我吗?哪怕强人所难。”
连暮笑得温柔,心底却一片凉薄,“自然。”
虞思眠:“不能反悔。”
连暮:“好。”
虞思眠:“那你等一等我。”
说罢她站了起来,到了院子中摘了一把连暮院中的假花回来。
连暮不明所以。
虞思眠坐到了棋桌边,低下头:“我编一个花环,帮我送到巫医月的墓前。”
连暮:“什么?”
虞思眠抵着头编着花环,“我知道这强人所难,连祭可能会知道我行踪。”
连暮眉头蹙了起来,就这?
连暮:“只有一次机会,你确定只是这个?”
虞思眠眼中起了雾气,强忍着眼泪,“确定。”
连暮心中的冰冷突然变成了柔软,忍不住生了怜惜,“你心中好像随时随地都在为别人着想。”
虞思眠:“并没有。”
他站了起来,接过虞思眠编好的花环,“你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
虞思眠只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走出虞思眠的房间连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环,随手把它扔到了地上,然后使了个咒,将它烧为灰烬。
他今天来只是为了试探她,想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没有想到居然只是如此。
这就是天道吗?
仁慈,怜悯。
但是这花环他却没法带到巫医月的坟头。
因为她根本没死!
知道她没死连祭却没杀她!
饶过一个叛徒,完全不是那头疯兽的风格。
除非……
因为她。
即便她真是天道,连祭还是仍然放不下她!
这些天来连祭觉得自己很疲惫,眼睛慢慢合上,陷入了梦中,这是十来天来,连祭第一次合眼。
一片漆黑的宫殿,又是那个梦。
从开始做那个梦之后,他就不再做噩梦了,就像那个梦驱走了他的噩梦。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那扇门,梦中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不知道这时候她是在床上,还是在书桌边,又或者是踱来踱去,然后转过头来盈盈一笑。
他打开了那扇门,突然间漆黑汹涌的海水从里面冲了出来。
海水中荧光色的恶灵碎片贪婪地啃噬着他,他咬着牙使了一个驱散了这些恶灵,发现此刻海水退去,自己被冲到了一片平原上。
这里杂草丛生,发出阵阵恶臭,一个瞳孔漆黑满头乱发的孩子在草丛之间爬行,然后看到了一具腐尸,一口咬了下去……
连祭从椅子上惊醒,习惯性伸出手去接递过来的蜂蜜水。
反而他伸出手时,对面空空如也。
他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落下来,全身也已经湿透,他喉咙无比干渴,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半后狠狠地摔碎了杯子。
他对着外面大叫:“给我找蜂蜜!”
侍女们唯唯诺诺答应,但是她们不知道蜂蜜是什么?
“打水。”连祭撑在桌上气喘吁吁地道。
侍女们慌慌张张打了水进来。
连祭看着里面只装着水的水盆,一双血红的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侍女,“拭巾呢?”
侍女们不知道连祭要做什么,只能按他吩咐急忙把帕子给他递了过来。
连祭只觉得全身连杀人的力气都没有,他赶走了侍女,把帕子放在了水里。
然后冷笑了一声:“娘的,凉的。”
其实魔是没有人类这些习惯的。低等魔除了汗就出了,一身腥臭,高等一些的施个法咒也就没了。
谁用这些人类原始的方法?
而连祭想起她每次小心翼翼给自己擦汗的样子,不知道是她本身是没有力气,还是她怕弄痛自己,反正每次都弄得他心痒,又觉得舒服。
然后她总是会问:“你做噩梦了吗?”
从春/梦中醒来的他总会面无表情地道:“做了。”
然后她擦得更是仔细,有时候甚至会拍一拍自己的背。
而这次他真的做了噩梦,房间内再也没有温暖的烛光,没有守在床前给自己抵湿毛巾的姑娘,桌上再也没有装着蜂蜜水的竹筒,只有冰冷的黑夜。
他看着那盆冷冰冰的水,水面出现了她的幻影,她说:“连祭,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
他一愣。
好好相处?
然后又出现她的样子,一双眼下尽是乌黑,但是还是不眠不休地守着自己,生怕自己做噩梦。
然后又变成了她小口小口吹着鸭脑袋的模样,然后羞敛地向自己投来感激的眼神。
那时候……他好像是愉快的,好像是这一百年来最愉快的时光。
这就是好好相处吗?
自己在眷恋什么?
他突然觉得可耻。
一把掀飞了桌上的盆。
另一边的连暮并未睡着,连夜去了极乐坊,曾经自己喜爱的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极乐坊的美人们凑了上来,她们身上的各种各样的香味,都没有她紧张时的味道让人兴奋。
他挥一挥袖子,直接将她们震开来。
这些被震得一地的美人惊愕地看着连暮,这是连暮第一次如此粗鲁地对待她们。
连暮撒了一把灵石在地毯上,离开了极乐坊。
虞思眠被外面的声响吵醒,连暮送来了礼物。
花花公子又开始物质攻势,她只是觉得心累。
还是没有群英会的消息,难不成真的要几十年后吗?
连暮走进房中,问:“不喜欢?”
虞思眠:“不用破费,也用不着。”
连暮想起她一直在这院中确实也没什么机会穿其他的衣服,问:“一直在这院子里闷不闷?”
虞思眠:“还好。”
连暮笑了:“你还真是呆得住。这一次三界群英会在魔域,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虞思眠:“三界群英会?”
虞思眠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让自己只是用略带好奇的表情问:“是什么?”
连暮:“每过一百年琉璃天就会邀妖魔两界弄一次这个。每次一道魔域主办的时候这里就各种瘟疫,灾害,便都不了了之,托你的福,现在魔域空前太平,尊上也顾不得百年的规则,邀了三界。”
虞思眠:来了!终于来了!
她垂眼淡淡“哦”了一声。
连暮看着虞思眠:“伽夜也会来。”
虞思眠听到这两个字沉默。
连暮:“你不喜欢伽夜?”
虞思眠:“见了尴尬。”
连暮却笑了,“骗婚,确实像伽夜做得出的事。”
虞思眠想起当时被伽夜骗的团团转,皱起眉头,“这不好笑。”
连暮含笑盯着她的眼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气起来也很可爱?”
连暮生了一双讨女人喜欢的桃花眼,此时的眼神更是电力全开。
但是因为他与连祭几分相似,虞思眠此刻却想到连祭凝视自己时候的眼神,像无尽的深渊,她突然间打了一个颤,避开了他的目光。
连暮再一次觉得挫败,终于亮出本不想那么快亮出的底牌:“这次来,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想要告诉你。”
虞思眠有些戒备地抬起了眼。
连暮认真道:“你说的明媒正娶这件事,我想好了,可以。”
虞思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