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笃定:“这次我真的没有和他们发脾气。”
他拉着池白晚的双手,揉搓他这扎的发青的手背,直到搓热了,池白晚才抽开手,打开超市购物袋,发现里面满是零食。
什锦果冻,薯片,糖果,饼干,都是池白晚最喜欢吃的、傅司寒以前不让他吃的,垃圾食品。
“是你买的?”池白晚轻声问。
“嗯。”傅司寒低下头,“我问了叶健,你可能爱吃什么……他说,你喜欢吃甜的。”
“怪不得。”池白晚缓缓撕开一袋糖,放在嘴里含着,也不觉得失望。
傅司寒看着他的发旋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才把他的手和脚都塞回被子里。
“晚上要吃什么?”
池白晚很饿,又没胃口,摇摇头,“随便。”
傅司寒便倾身过来,吻了下他的唇角,在这种难得的、两个人没有吵架的时刻,这个吻显得别样温情,又一场愧疚。
池白晚没有躲开,他没力气了。
晚上吃过饭,陆沉的电话打了过来,彼时,傅司寒坐在书桌前发邮件,回邮件,宽阔的肩膀线条坚硬平直,把衬衫撑的平滑笔直,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听见电话响,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转头一看才知道是池白晚,而池白晚已经接了起来,淡淡说:“陆医生,好久没看见你,你怎么样?”
陆沉:“让我哥给骂了一顿,他说我们老陆家没有进派出所的,现在停了我的生活费,气还没消。”
池白晚蹙眉:“那你的钱够花吗?不够我这里有,可以给你。”
傅司寒双眸微眯,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眸燃起一丝不悦,他走过来,把池白晚搂在怀里,接过他的手机问陆沉:“你还没穷到那个地步吧?”
陆沉还记着和他打过架的岔,没有好脸色,“你怎么又去烦他?这是谁家?”
“我家。”傅司寒面不改色道:“我的人,当然应该在我家。”
陆沉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么优雅的人一碰上傅司寒就有一肚子的火要发:“你别不要脸了,你再敢强迫他,我肯定不放过你!大不了进局子,别以为没人制得住你!”
池白晚夺回电话,挣开傅司寒的怀抱,瞪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让傅司寒噤声,压着火坐在他旁边,隐忍不发地看陆沉跟他聊病情。
陆沉事无巨细地问他,掰开了、揉碎了,让他将一些想不开的事,以前的创伤,还有关于傅司寒给他的伤害。
池白晚当傅司寒不存在,一五一十的交代,傅司寒只能忍着心被一刀一刀扎的痛感,听他用无悲无喜的落寞语调陈述他们的过往。
在池白晚的口中,他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对他有多差。
他给池白晚最好的吃穿用度,房子,车,数不清的贵重礼物,可池白晚都不在意。他总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给池白晚甩脸子,因为他知道池白晚会温柔包容他,不记仇。他有时会玩强制的手段,想看看池白晚会不会生气,他还让他失去前途、没了工作、没有朋友,最后,他还不解释要和别人结婚的事,踩他的脚,逼得他跳海……
他对池白晚不好。
很多时候,池白晚不乐意,他不管,只图自己爽快。
五年了,池白晚占据了他最艰难、最意气风发、最孤独寂寞的五年,商场无情,唯独池白晚对他真心实意,每次他回头,池白晚都在,任他索取。
可当池白晚活生生躺在他面前,心离他十万八千里的时候,他突然就怕了。
他这辈子什么都没怕过,在国外命悬一线的时候没有,事业挫折的时候没有,所有人对他都虚情假意的时候没有,但心门紧闭的池白晚让他怕了。
他越听越觉得,池白晚以伤痛悲恸的心情留在他身边五年,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傅司寒抢过来给挂了。
池白晚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很无奈,“傅司寒,你几岁了?”
傅司寒抿着嘴唇,“我不管,我不想让你回忆起那些事,我伤害过你一次,我不想再伤害你第二次,况且,陆沉要知道你那么多信息干什么?查户口还是办结婚证?他有完没完?”
“你有完没完?陆沉是我的心理医生,他问我是应该的,而且伤害就是伤害,是无法挽回的。”池白晚叹了口气,“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傅司寒纹丝不动,“我就不走。”
池白晚背过身去,戴上眼罩,不想看他。
傅司寒等了一会,掀开他的被窝钻进来,池白晚猛的起身要下床,傅司寒按住他不许他走,紧紧搂住他的腰,连腿都牵绊在一起。
池白晚回头瞪他:“你闹够没有?”
刚才那些回忆确实刺痛了他,他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答案是无解。
“我没闹。”傅司寒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想抱你,你是我的,我怎么不能抱?”
“我就要抱。”
池白晚简直心累的够呛,沉闷了很久,憋着气,渐渐睡着了。
傅司寒吻着他的后颈,耳垂,肩膀,小声说:“宝宝,我没你不行。”
可是池白晚听不见,他也不想听了。
几天之后,池白晚去片场拍戏,傅司寒说什么要把他送到基地门口,路过的人无不艳羡地看着这辆卡宴,又看着池白晚下车,面无表情关门。
“栾愈,送你来的是不是那位传说中的傅总?”
傅司寒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偷听。
池白晚冷冷道:“是。”
“那是你谁啊?”
池白晚想了一下,垂着眼眸,安静说道:“敌人。”
心软、懦弱、恐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