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春晚,“我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干嘛去了”“下楼转一圈。”“瞎转悠什么,赶紧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打麻将能当饭吃吗。”“嗯。”打完电话,李嘉文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名片。大和酒店管理集团总裁秘书迟绪。李嘉文想笑,又笑不出来。看到上面的微信号码,他猛地坐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迟绪的微信没有验证,输入号码添加之后他们就是好友了。李嘉文点开朋友圈,盯着那张自拍照看了好一会,保存到了自己的相册里。第42章既然李嘉文送来了饺子, 迟绪也就不往后拖了,他把中午吃剩的菜热一热,下楼去放鞭炮。家里的电视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迟绪举着天线在客厅里找了半天的信号, 最终还是只闻春晚声不闻春晚人。不过对迟绪而言有声音就足够了,他到底不想让自己在万家团圆的除夕夜显得太过凄冷。吃完饭, 迟绪把还热着的剩菜剩饺子都收拾到了厨房窗边, 冰箱空间太小,菜要全部放进去就得摞在一起, 不卫生, 家里温度低, 放窗边一两天的也不会坏, 等明天晚上就应该就能吃的差不多, 剩下的放冰箱里正好。到此为止, 迟绪觉得自己这个除夕也过的还不错。可距离十二点敲钟还有两个半小时。有点难熬。同事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拜年, 迟绪又没有任何关系近的亲戚, 他坐在木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的相声, 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这个时间赵瑞怀应该在吃年夜饭, 过一会还要去祭拜祖先, 一整个晚上他都会和父母待在一起。所以他不能打电话。迟绪克制着自己心中不断翻涌的想念, 指缝那股痒意却冒了出来。他想抽根烟。这种时候, 没必要再忍着了。迟绪站起身, 打开客厅的柜子, 里面有明天上坟用的烟酒。“爸,抽你根烟,别生我气啊。”回应他的自然是一片静默。迟绪的卧室很小,却有个封闭的阳台,里面摆着一张小孩用的书桌,小时候迟绪要是不听话,“班主任”就给他关到阳台里罚他抄写课文,后来就用于放置爷爷捡回来的那些废品了。现在被赵瑞怀打扫的,连墙壁上的白瓷砖都可以舔一口。消毒水的味道还未散,迟绪拉开双层窗,带着硝烟味的冷风不由分说的灌了进来,他趴在窗台上,探出头去看烟花,同时点燃了指间夹着的烟。吞云吐雾着,一旁的窗户也被打开了。迟绪眯着眼睛偏过头看,见李嘉文在冲他笑。迟绪也笑了。“班主任”不知道,他每次被关在阳台里抄课文的时候,李嘉文都会用直尺敲他家的窗户,就像一个暗号似的,他会踩着凳子爬到窗台上,或者钻进防盗窗里和李嘉文一块玩。他们当年玩什么迟绪都不记得了,可他仍然记得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李嘉文问他。迟绪敲了敲烟灰,一如儿时那般,笑的非常甜净,“早就忘了。”李嘉文顿了顿,又道,“明天去上坟吗”“嗯。”或许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时间消磨得太慢,迟绪想和李嘉文多聊一会,李嘉文不善言辞,他主动抛出了个不会冷场的话题,“你去京城要做什么工作啊”“物流。”迟绪挑眉,“物流行业前景很好啊,我记得你大学就是学的物流管理吧”李嘉文笑着点头,“对啊,其实我那时候也很想考民大管理系的,不过分数不够”李嘉文很会读书,不过高考因为太过紧张,没有发挥出平时的水准,只考上了一所石家庄的大学,宋美秋处处拿他和迟绪比,一个被保送民大,一个普通一本,她无法接受,非要让李嘉文复读,还是李嘉文高三的班主任主动找她谈话,称李嘉文心理压力大,不适合复读,这才算完。这些事迟绪都是听爷爷说的。爷爷说,李嘉文是个好苗子,可惜没有摊上个好妈。“没关系,文凭也不是很重要。”迟绪说的是实话,比起七年后大批大批的优秀毕业生难以找到工作,这年头还算好的。可李嘉文大概当他的话是安慰,笑容有些苦涩,迟绪便不在聊这个话题了,“你去京城工作,宋姨同意吗”李嘉文看着他,摇摇头,“我打算等确定之后在告诉她,否则她又要说我好高骛远。”好高骛远挺好听的。按照宋美秋说话的方式,应该是,你个窝囊废,衡水都混不下去,还想去京城“宋姨年龄大了,她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迟绪在语言方面也多有美化,他更想说,你就当她说话是放屁。“嗯,我知道”说李嘉文不善言辞跟表扬他一样,他简直就是个话题终结者,迟绪扔到早已掐灭的烟蒂,没有精力在与他聊下去,然而没等他开口道别,沉寂一晚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迟绪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欣喜,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笑的更灿烂,“喂。”“吃完饭了吗”卫生委员兼一日三餐督察员。“吃完了。”“哦,那你现在干嘛呢”迟绪看了一眼在窗口等他打完电话的李嘉文,笑着报备,“看烟花。”赵瑞怀沉默了一下,有点不满的说,“怎么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不想理我吗”“没有啊。”迟绪连忙否认,不过人真是奇怪,他自诩能言善道,不是什么话题终结者,可对着电话里的赵瑞怀,就没办法侃侃而谈。或许是他心里装满了喜欢和思念,怕开口会溢出来。赵瑞怀不怕,“我想你了。”迟绪微怔,没想到赵瑞怀会这么直接。他不知道,赵瑞怀是真的想他。一整个晚上都在想。只要想到迟绪除夕夜自己一个人待着,他心上就仿佛有只猫在挠,挠的鲜血淋漓,然后扔到冰冷冷的深井里,疼痛,窒息,酸胀。他快要难受死了,才会偷跑到院子里打这个电话。“你不想我吗”对上李嘉文探究的眼神,迟绪脸颊微微红了一片,即便是很不好意思当着熟人的面,表达自己快要喷涌出的情感,可他更舍不得让赵瑞怀失落,“想你啊,特别想。”赵瑞怀的难受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得以疏解,反而更加严重,他拿着手机在院子里转圈圈,恨不得迟绪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人就是奇怪。明明之前不觉得迟绪一个成年人独自过除夕夜有什么了不得,明明之前对自己合理的安排感到很满意,然而事到临头懊悔迟,赵瑞怀也不知他哪来的冲动,满脑子都想着要抛开一切去找迟绪,好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可他根本走不开“瑞瑞,你在院子里干嘛呢舅舅打电话来了”“好,我这就过去”赵瑞怀深吸了口气,放轻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没事,你忙去吧,我挂了。”迟绪心态倒是很平和,他收起手机,对着还在等的李嘉文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嘉文半张脸退入黑暗,“女朋友吗”“嗯,算是吧。”“你们怎么认识的”迟绪又想起迎新晚会上从他背后亮起的那束光,便笑着说,“他也是民大的,我们现在是同事。”夜幕中烟花绚烂,黑暗里妒忌咬人。因为宋美秋推门而入,迟绪没有和李嘉文聊太久,他折腾了一天,有点困了,洗漱过后早早的爬上了床。他的除夕夜早就已经过完了,十二点的敲钟对他没有任何意义。烟花爆竹声不断,老旧楼房隔音差,迟绪被吵得无法入睡,干脆和昨晚一样拿出耳机听赵瑞怀的呼吸声。没一会就睡着了。只是睡的不算安稳,他又梦到了年少时。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爷爷手臂骨折,打着石膏行动不便。他在厨房里琢磨着晚上要吃什么,李嘉文砰砰砰的敲门。“小绪你考上市重点了”迟绪淡淡的看着他,心里想,可算能摆脱你妈那个贱人了。“可惜我们以后不能一块上学了我没考好”“没关系,我们大学肯定能考一块去”“到时候我们一起租房子住,我妈就管不着我了”砰砰砰宋美秋来敲门,“窝囊废你不在家给我看书瞎跑什么”李嘉文兴奋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最终化为一片漆黑。迟绪睁开眼睛,被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晃了一下。砰砰砰真的有人在敲门。迟绪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在凌晨三点半。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门外站着的会是谁。迟绪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玄关,他打开门,还没等看清楚赵瑞怀的脸,便陷入了一个冰冰凉凉的怀抱。赵瑞怀身上好冷啊。迟绪刚刚睡醒,忍不住打寒颤,却舍不得挣脱,只是把他抱得更紧,恨不能钻进他的血肉里,如他融为一体。良久后,他听到赵瑞怀带着些许疑惑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没。”“不觉得吗都快奔三的人,还会做出这样的事。”“不觉得。”赵瑞怀揉了揉他的头发,喃喃自语似的说,“我都觉得我疯了,你知道吗,我喝酒了,我喝酒上高速,还把车开的那么快,这不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见你”迟绪也觉得自己疯了。因为在赵瑞怀抱住他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如果有一天,赵瑞怀真的要和一个女人结婚,他就死在赵瑞怀的婚礼上,他要流干自己身上每一滴血,让新娘子的婚纱变成红色的。他不允许,这样的赵瑞怀属于别人。第43章“你爸妈知道你从家里出来吗”迟绪站在洗手间外, 隔着一道门问。赵瑞怀万分尴尬的站在马桶前, 不好意思解开裤腰带, “你能不能, 等我出去说”迟绪笑了,乖顺的坐到沙发上等他。很快, 洗手间里传来响而长的水声。迟绪拧起眉,忍不住问他,“你喝了多少酒”赵大猫恼羞成怒, “这是水”迟绪懂了。赵瑞怀知道自己酒量不好, 用水稀释了酒精,他应该没少往肚子里灌水, 难怪一进门就直奔厕所。迟绪非常小声的笑了, 却没有逃过赵瑞怀的耳朵, 他从洗手间出来时整张脸都蒙着一层异常的赤色,显然是害臊到了极点。迟绪很有眼色的不提这个,重新问了他一遍,“你从家里出来, 你爸妈知道吗”“不知道,他们在倒时差,从祠堂出来就去睡了。”赵瑞怀说着, 坐在了他身边, 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 “我四点多就要回去。”他只能在这待不到一个小时。迟绪不愿意让他走, 倒不是因为别的, 睡眠不足疲劳驾驶很容易出事,“早上走不行吗多少睡一会。”赵瑞怀摇头,手搭在他腿上,轻轻的说,“我不困。”他嘴上说着不困,眼睛却眯了起来。大半夜的神经紧绷着开了三个小时车,任谁都会感到疲倦。迟绪看了一眼时间,轻声细语的和他商量,“睡一会吧,四点半我叫你起床。”“不行,睡一会就真的困了。”赵瑞怀暗搓搓的抬眸看迟绪,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仿佛能看到迟绪透粉的耳垂上有些浅浅细细的绒毛。赵瑞怀不自觉的伸手揉捏,和他想的一样柔软温热。好像咬一口。他若是咬上去了,迟绪的身体一定会变得紧绷起来,他会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他瓷白的肌理也会变成那样漂亮的粉色。赵瑞怀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他并不是重欲的人,可这样挨着迟绪,让他本就不安分的理智更加难以控制了,然而他不想让迟绪觉得自己大半夜来到这,只是为了和他这样那样,那一点都不浪漫,甚是略有一丝丝猥琐。不,太猥琐了。“我开车很累”“嗯”赵瑞怀敲了敲硬邦邦的木沙发,委屈似的说,“这里不舒服。”迟绪翘起嘴角,“那就去床上躺一会吧。”“我在哪不是躺着”这么明显的疯狂暗示迟绪要是看不懂,他就是个傻子了,他给足赵瑞怀面子,“去我那屋躺着吧,我刚起来,被子里应该还热着。”在赵瑞怀失落的眼神中,他又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吗别的房间太冷了。”赵瑞怀眼睛亮了亮,很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好吧。”迟绪的被窝其实早就凉了,可赵瑞怀就像对温度没有感觉一样,躺进去后发出满意的叹息声。迟绪的床还是他刚刚摆脱婴儿床时爷爷找木匠打的,当时考虑着让孙子一直用到结婚,所以选的木材极好,不过因为木料贵就没有做的太大,比学校寝室的床能稍稍宽一些,赵瑞怀躺上去就已经占了全部位置。迟绪神色自然的掀开被子一角,靠坐在床头。“你怎么不躺下”“会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