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抟忠微微一怔,俯首道:“属下办事不力,甘受责罚。”
秦荆摆摆手:“非你之过,其他事办的如何了”
“谢尊上。”刘抟忠微微松了口气,正色道:“冯符二家定盟的地方已经找到,今夜定能破坏其盟约,夺得符家手上复国宝藏的线索。”
秦荆淡淡道:“破坏盟约即可,所谓的复国宝藏,若不是线索残缺,早被符家自行找去了,不必太过在意。圣祖的衣钵,就算被人找到,若非王室遗脉,岂能轻易得到。”
说着他又翻开手边纸卷,看向其中一幅真龙图,真龙鳞甲破碎,血肉都被剔除,大半身子只余骨架,气息奄奄,却仍未死绝。
秦荆道:“大夏龙脉未尽,那未尽的一丝血脉,就落在这河东一带,可惜老夫手中的皇极经世书只是残卷,能窥见一丝劫运之气动向,却无法鞭辟入里,作用实在有限。”
刘抟忠答道:“按大人的吩咐,龙雀八成力量都在搜寻这方面的线索,倒是找出了一些前朝隐居下来的能人异士,有关王室遗脉的线索,还是至今没有所得。”
秦荆嗯了一声,道:“王室遗脉,自然身怀异宝,他身上流着圣祖的血,天生便能干扰天机,就连皇极经世书的残本,都找不到他在哪,若他不主动现身,凭你们也绝难找到他。”
“对了。”秦荆抬起眼皮,遥遥俯瞰河东县,“今夜攻下城门,便将端木茴夫妇的尸首夺回来,好生厚葬。”
“得秦公挂念,属下代二位义士谢过秦公。”刘抟忠施礼,旋即抬起头,“端木茴夫妇的死因已经查清,是调查东方景之死,寻到了隐居的内务府神匠吴潜,刚追踪到吴潜,却被神咤司新任的千户带人抓了尾巴,于厮杀中丧生,吴潜也因此而死。”
“哦,新任千户,就是李不琢吗”秦荆微微皱眉。
刘抟忠察言观色,有些奇怪一县千户竟然也能入龙雀执火者的眼,小心翼翼道:“不错,大人若要捉拿此人”
“不必。”秦荆一摆手,“天宫圣人相互制肘,神咤司那位人仙行事却想来无所顾忌,事关神咤司,便还不到动手的时候,日后再说。”
这时行宫门边,莲花漏响,秦荆瞥了一眼院落中的灯景,道:“到时候了,抟忠,与我下山。”
刘抟忠应诺,行宫轰然拔地而起,机关轮辐缓缓滚动。
突然
大风骤起
一剑袭来,霎那间斩杀行宫前引路的传火使,斜斜钉在地上
虽是平平无奇的一柄木剑,却正正挡住行宫的去路。
“有人行刺”
刘抟忠连忙护住秦荆周身,却被秦荆挡开,摇头道:“这一剑,此地无人能挡,你若敢挡,便是死路一条。”
“不知哪位高人,可否一晤”秦荆放开刘抟忠,提高声音。
却无人应答,那木剑停留一瞬,又拔地而起,飞向西面白龙寺的方向。
秦荆见状微微一怔,摇头苦笑道:“果真惹到了不该惹的,这般行事,想必是神咤司那位破邪大将。”
刘抟忠脸色发白:“破邪大将,竟得知我们所在,为何不”
秦荆呵呵一笑,似乎对那一剑并不在意,命人收尸后,便回到院落中,道:“天宫自然知道我等存在,但伤病可以强身,当年大夏铁骑横扫十二国,天下无敌,但后来太平许久,无内忧外患,文臣当道,武将衰落,也因此而亡。天宫留我龙雀,却是不为重蹈覆辙。既然有人不让我出这院子,便依她吧。”
刘抟忠似乎仍未回过神来,喃喃道:“原来如此,难道龙雀起事,却是靠天宫的纵容”
“这样说也无妨,不过”秦荆呵呵一笑,“岂不闻养虎为患”
第266章二百六十四:冯符盟约
抟忠死死盯着那木剑远去的方向,背后冒出冷汗。一剑斩人百十里,见剑不见人,如此神妙手段,纵使龙雀能成气候,又安能挡住那驭剑之人
但目光落在秦荆身上,刘抟忠拇指触眉心,直视前方,以拳击胸三下,铿锵道:“纵赴死吾心不改,纵身亡吾志不灭”
“行了。”秦荆垂下眼帘,“抟忠你的忠心,老夫从不怀疑。这一剑西来,老夫已没了下山的兴致,退下吧。”
刘抟忠告退,与数名传火使出了院子。
白龙寺外,木剑飞回,不沾一丝血腥。
支霜衣收起木剑,与那天魔厮杀半夜,又驭剑斩人数十里外,对她来说似乎只是轻描淡写,见到李不琢探寻的目光,她淡淡道:“斩了一人,略施小惩。前朝余孽的事情,我不会多管,但你倒有机会,能捞些功劳。”
李不琢问道:“请前辈指教。”
支霜衣看了一眼山脚,道:“龙雀在白龙寺埋下魔种,无非为了毁去圣堂,制造乱象。但在中土腹地,谅他们没攻城的胆子。你若想管这事,靠着司中手下,不难查出端倪,只是时间紧迫了一些。若你只想不担干系,这县中倒没什么有分量的东西,唯独冯符两家各派了人过来,要冰释前嫌,这两家的人要是受了损伤,倒算是个麻烦”
纵使支霜衣不说,李不琢也想到了这点,瞥了一眼周围,只见那些半死不活的香客游人,模样已更加不堪,不是把自身抓挠得遍体鳞伤,就是嘴角流涎地相互交合着,竟不分男女,不禁深吸一口气,这等情状,着实比死了还难看。
不由深吸一口气,心中恼怒非常,虽说上位者眼中,平民的命和蝼蚁相若,但那些异国异族之人杀戮平民也罢,这些平民二十年前还是前朝子民,那龙雀的上位者浑然不把同族当一回事,实在太过冷血。道:“前朝余孽若能有一线生机,便要落在民心民望上,龙雀还未成气候,就如此行事,乃自掘坟墓,”
支霜衣闻言,也瞥了四周一眼,一挥手,平地骤然起了一阵大风,大风过后,那些半死不活的游人香客齐齐咽气。她闭上双眸,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旋即淡淡道:“七重天宫之下,骸骨又安能少了此间事了,我去也。”
说罢,便朝东面走去,两步便走上虚空,身影消失在月下。
李不琢摸了摸贴身放好的甲叶,又抬起幽掌,对着山门口悬着的灯笼看了看,苍老干巴,实在陌生的紧,索性眼不见为净,左手握剑。
下了山,山脚下韩元武等人还在封锁来人,在山下等待这么久,上山的人无一返回,再蠢的人也能看出不对劲了,那些香客游人的亲眷,大多畏于神咤司的凶名,不敢闹事,但众人之心愈发惶然,眼看就要引发骚乱。
好在这时候李不琢从山上下来,裹着黑色大氅,一头白了大半的头发十分显眼。韩元武稍稍一愣,垂首道:“大人,敢问山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