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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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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比赛结束还有6分钟。突然楚门向裁判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跟裁判不知道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很诧异。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下场了。


他走到我身边来,说:我受伤了,你替我上吧!


他哪里有受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连磕碰一下都没有。他居然睁着眼睛说自己受伤了!


我简直目瞪口呆。


我不行的。


跟你练了这么久,我知道你行的!快去,你也是我们篮球队的一员!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场去,全场瞬时一片嘘声。我知道他们在嘘什么。


我是眼镜狗,我是四眼瓢虫。我怎么配做楚门的朋友。


场上的一分钟,我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我不停地回头看场下楚门坐着的地方,他在看着我。


我想努力给他看,可是,没有人传球给我。


他们一边用眼角瞥我,一边假装要传球给我,等我去接应的时候,他们又转身传给了王短短。连续几次这样,我连球都没摸到。


哎呀,不好意思,假动作,迷惑对方的!他们居然还笑了。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楚门,他坐在场下,拿起我喝剩的半瓶水,直接对嘴喝了起来。见我看过来,又向我挥了挥手。


我有点慌张,下一秒,对方的球员带球冲过来,直接把我撞翻在地。


我倒在地上,四周天旋地转,篮球场上的口哨声,嘘声,嘈杂声,把我的耳朵完全堵住了。


楚门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可我听不到他说话,只知道他看起来很着急,他捏了下我着地的小腿,我一阵剧痛。


那时候汗流的甚至比现在还快,心跳的几乎能有150次,我感觉到他抱起我,直接向外面冲出去。


你......你放下我,我自己走......


你骨折了,还怎么自己走?他语气里有点责备,又有点关心,我乖乖让他抱着我走进校医室。


对......对不起......我搞砸了......这话我有点说不出口。


他笑笑说,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表现的很好,走位完全没问题!


接着又略有点调笑地说:就是身体弱了点。


极限之后


他把我放在校医室的床上,说:你躺着不要动,我去找校医。


他高大的背影在下午斑驳的树影里,显得格外好看。


后来我又直接被送到了医院,楚门帮我垫付了医药费,我的腿被打了石膏,医生说让我休养三个月。


但是我有点着急,在家呆三个月不能去上学的话,不能完成公司的任务不说,不出勤连我那份少的可怜的使用费都收不到。


我摸了摸兜里剩的几十块钱,医药费不知过多久才能还给他。


你就乖乖听大夫的,你现在又不能走,怎么去学校呢?楚门多半还觉得能不去上学三个月是好事。


不行,我得去上学。


楚门见我很坚决,也没多说别的,只是怂了怂肩,歪着头说:你还真是爱学习。


第二天早上,我提早了一个小时出门,因为只能拄拐,我怕迟到。


走出家门,就看见楚门蹬着自行车的脚踏,在门口向里面张望。


我载你吧!楚门的笑容像春风吹在我的脸上。


我......我自己能走。我有点脸红,如果被他们看到楚门骑车,后座上是我,投射过来的目光也许会像许多把利剑刺穿我。


他索性不说话,一把夺下我的拐杖,另一只手揽起我的腰,直接把我放在他自行车后座上,自己骑上车,把我的手放在他腰间让我搂住。


一路上他骑的异常地慢,旁边走路的小学生都比他要快些,骑到有坑坑洼洼的地方,他还直接跳下车来,慢慢扶着车子过去。


我知道他是怕我受颠簸,在他眼中我永远都是那么没用。


我在他身后,闻到他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再后来,又是微微的汗味。


我竟然有点希望这条路越长越好。


现在他也是像当初那样抱着我,只是我知道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我也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我身体的水分流失了,也就是说,我的血液即将干涸,我的肌肉将化成石头,我的骨骼将被碾碎成灰,再裹上这层干抹布似的外皮。


我宁可他直接把我丢进实验动物尸体房,让我在里面慢慢腐烂,最后化成齑粉。


我愿从来没有存在。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身上的保鲜膜已经被完全撕掉了。


周围的灯光很暗,我躺在一张有护栏的床上,身下很软,是防褥疮气垫。我的手上还扎着吊瓶,身上一堆线连在旁边的心电监护上。


昏暗中,一个黑影在房间的角落里。他发现我醒了,立即快步向我走来。走到一半又犹豫了一下。


高度近视的我,根本看不清那个影子。但我直觉是他。


楚门还是不让我死。


我的手已经微微恢复了弹性,喉咙也不像之前那么干那么疼,我感觉到自己心脏仍然跳的很缓慢,很吃力。


......你醒了。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语气淡淡的,仍是站在阴影里没动。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骨瘦如柴的自己,根本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只是啊啊了两声,就觉得喉咙如撕裂般疼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不小心,咳了出来,是一口血痰。


喷的白色的被单上星星点点,在我这色盲的人眼里,倒也黑白分明。像少数民族那边的蜡染布。只是可能他不会喜欢。


以前的他只喜欢纯色的东西,他说红色好,我也说好。他说绿色好,我也说好。其实在我眼里没差别,都是黑白而已。


喉咙太干了,黏膜粘在一起有点撕裂而已,没事的。他终于上前来,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肩膀,轻轻把我扶在靠垫上躺着。


我本能地躲避了一下,我以为他又要折磨我。这么多天来自他的痛楚太多了,说不怕是假的。


他见我躲避的眼神,愣了一下,还是拿了杯温水送到我嘴边:有吸管,润一下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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